余光瞄到一桌的饭菜,他想起赵秀丹前些天抱怨医院盒饭不和胃口。
看了眼时间,阮文谊匆匆把每样菜都挑出来一些在饭盒里,然后给几盘菜都罩上保温盖,抓起车钥匙快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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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更后第一章,老读者从这里开始看,忘记前面剧情线可先看结尾回忆一下
第88章 88. 对峙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推着病床来来回回的家属护士与拿着各种检查单或水果花篮的人擦肩而过,查槐两手空空站在其中,是个另类。
他一直都不喜欢医院——大概本来也没多少人会喜欢,但他总是格外讨厌踏入这里。
或许是他没救回来的父母,没救回来的秦伯,还有高中时无数次斗殴后产生的遗留症。
查槐顺着记忆一路走到住院部,寻到赵秀丹的病房。
正是晚饭时间,病房里其他人都端着盒饭边吃边聊,只有赵秀丹的床位上空空如也。
查槐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人,想了想,记起往开水房的方向有几个靠窗户的凳子,视野不错,便往过慢慢走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赵秀丹倚靠在凳子上,一手捶着腰,往医院后门张望。
她旁边的窗户开了一半,阮善站在赵秀丹旁边,他手指头上夹一根红塔山,正对着窗外吞云吐雾,而赵秀丹正哽咽着念叨他:“嫁你个孬种我这辈子算是毁了,这种事你怎么能不早说呢?我带他回家的时候你不说,文谊结婚前你也该说啊……要是文谊——”
阮善抽烟的间隙里看到在身后阴影处站了个人,他愣了片刻,定睛一瞧,查槐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双眼睛直直转过来看向他。
昏暗的光线里五官都看不分明,恍惚间,阮善又见到了多少年前那个踏进店里,和善微笑着的男人。
阮善浑身一激灵,一口烟全呛进肺里,剧烈咳嗽起来。
赵秀丹吓了一跳,随后埋怨道:“说你几句就受不了,还给我在这卖起惨了?”
“不是卖惨,”查槐从走廊的阴影里走出来,“他是忽然看见我,给呛着了。”
他伸手要帮阮善拍后背,阮善往旁边一让,躲开了,徒留查槐的手举在那里。
查槐扯扯嘴角,开玩笑般说:“您见了我,怎么比见到鬼还着急呢。”
阮善的脸色更差了,而赵秀丹望着查槐,脸也有点发白,声音都有点发抖:“你爸他就是胆小,别说是你,就算是文谊在那,他也得被乍一下呛着。查槐,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看到她不自然的表情,再想想刚才听到的话,查槐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是近来打击太多的缘故,他没觉得意外,也没觉得有多难过,心里只是想着“哦,原来她也在后悔”,然后更加确信,这果然是段孽缘。
两个人结婚,让长辈后悔,让自己忐忑受折磨,本来也没见得有多契合,甚至可能是他挡了阮文谊正经姻缘的路——可不算是孽缘吗?
查槐从边上拽过来一个凳子,凳子腿和地板的摩擦像是刽子手在磨刀,他不紧不慢地抚平衣服坐下,角度正好和赵秀丹把阮善围在一个夹角里。
“来看看您,”他笑了笑,“顺便找您叙叙旧。”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至于偷听到的谈话内容,也只是烧尽了他的最后一分犹豫,撕开了他最后一层伪装而已。
没有带任何礼物,衣服上还带着没化开的白雪,查槐不再是以往那个对他们满是关切的后辈,现在的他是一把没有任何装饰的利刃,带着来自过去的纠葛,直截了当地把阮善用来苟且偷生的侥幸划开。
查槐的脸在香烟淡淡的烟雾里晦暗不明,阮善觉得自己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剧烈的咳嗽让他呼吸困难,似乎有看不见的厉鬼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的眼眶被生理性的泪水填满,模糊间查槐与无数次在梦中索命的厉鬼重合,张牙舞爪的向他袭来。
染血的利爪伸到他的眼前,阮善控制不住地瘫倒在地,查槐下意识去拉他,手却在半中间被赵秀丹截住。
一直慢半拍的赵秀丹忽然没那么怕了,她眼中闪着期盼,死死攥着他的手:“查槐,小查,你听我说,阮善以前做的事情我和文谊都不知情,要不、要不我也不会一直帮你啊!我替他道歉,你要什么?钱也好别的也好,我都愿意补偿你!我只求你一件事……”
她的手发着抖,手指上却用了极大的力气,硬生生在查槐手上抓出一条条红痕。
“你别迁怒文谊,你有多少恨都放过他,别对着他,行不行?”
刚才在事务所打破相框的时候,有玻璃的碎片划过查槐的手腕。
赵秀丹抓的太过用力,有细细的血线顺着查槐的手留到她的手上,可她注意力全在查槐表情上,完全没有发现。
查槐看着她两鬓的白发、眼尾嘴角的皱纹,忽然发现她确实是老了不少。一眨眼,竟都和他们一家牵扯了这么多年。
他只觉得心里压了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全身都疼,就连说话时喉咙都发苦发涩。
“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这么做,只是我从不知道,”他低声说,“您原来是这么看我的吗?”
赵秀丹一颤,年少时查槐接受帮助后不爱多说,却常来帮忙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一时间哽住,不知该说什么。
查槐直直看了她半晌,点点头:“我知道。我记得您的帮助,您放心,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我今天来,只是想和阮先生聊一聊。”
他谨慎的使用了“您”和“阮先生”这样的措辞,赵秀丹很快明白了他说的“交代”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阮文谊多半不会轻易答应,也知道这样对查槐过于残忍。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意识到查槐所想的时候,她立刻感觉到了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查槐捕捉到了她的放松。
是啊,想想就该明白,一时心善施与恩惠的孩子,终究无法与血肉相连的孩子相比拟。哪怕他做了再多,也抵不过亲生孩子的一点危险可能。
看着赵秀丹如释重负的样子,查槐忽然好奇,她现在会不会在后悔,当初帮了自己?
答案是肯定也没关系。左右命运施加在他身上的酷刑不止一点半点,他甚至开始好奇,还有什么打击、什么折磨,会在前面等着他?
查槐搀扶起阮善,半扶半拽地带着他向角落走去。
父母出事后被逼出的狠劲在此时久违地冒了头,查槐心中有团火在燃烧,叫嚣着要把他身边的一切都连着他一起烧尽。
这边全是堆放杂物与器械的房间,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查槐攥着阮善衣服的手也越来越紧。阮善本就一直在咳嗽,被查槐扯着衣领子一拽,呼吸越发不畅,脚下也磕磕绊绊,到最后,查槐几乎是拖拽着阮善在大步前进。
转过一个弯,查槐扯着阮善进到角落一个堆放杂物的屋子里,毫不客气地把阮善甩在了墙上。
“说说吧,阮先生,”他揪起阮善的衣领,在他紧张的注视下把手腕上的血迹慢慢擦拭在他的领口,“借一下你深色的衣领,不介意吧?”
这是阮善完全陌生的查槐,反倒是他噩梦中常常要来索命的男人无比相似。阮善心虚地不敢看他,摇了摇头。
查槐虎口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扭过来:“您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早就觉得眼熟?”
阮善嗫喏着说了什么,查槐的另一手擦着他的耳朵打过去,在墙上发出一声响。
“有只蚊子,我帮您打死,”他甩一甩手,“阮先生,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不多话了,您直接说吧。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阮文谊拎着饭盒来到病房,却没找见他爸妈。
他正准备打电话,旁边病床的老太太好心提醒他:“刚才听你妈说天天躺着太闷,你爸妈应该是去窗户边看风景了。”
阮文谊忙向她道谢,把饭盒留在床头,便心急火燎地往过赶。
临到近前,只看见赵秀丹一个人瘫在椅子上,四周却没阮善的身影。阮文谊有些不安,走过去拍赵秀丹的肩:“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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