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槐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却始终分出一点注意力在阮文谊那边,自然也听到了他说话的内容和逐渐焦急起来的语气。
阮文谊挂断电话,就见查槐一手撑着安全带,费劲的扭着腰看他:“爸妈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看咱俩到哪了,”阮文谊用手机轻轻碰了一下他,“你这么坐着不别扭?快扭回去吧。”
“哦。”
查槐应了一声,却并没扭过去。他在窗外的车流、路边的栏杆间看了几个来回,忽然道:“要不咱们下车吧,我看前面就有个空,正好穿到人行道去。从这里往医院走,再有个二十分钟左右也该到了。”
阮文谊道:“后座还有行李箱和三个大包呢,你忘了?”
“我背得动,”查槐道,“不过还是得麻烦你给我分担一个……我是实在不想在这熬下去了,文谊,你看怎么样?”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了阮文谊的心坎上。
赵秀丹一直有腰椎间盘突出,还有腱鞘炎、关节炎等老毛病。哪怕阮善向他保证了没有大碍,这一跤摔下去,也直接让阮文谊的心从潞城提到现在。
“行,”阮文谊道,“师傅,麻烦开一下后备箱,我们就在这下。”
心头有事压着,步速就会不自禁加快。
只用了十五分钟不到,两人就走到了第二医院的西门口。
西门口有不少卖盒饭小吃的摊贩。查槐挑了家煎饼果子,买了三个加足料的大饼,阮文谊则去旁边挑了点新鲜的橘子、香蕉,两人带着三个大包和一个行李箱、拎着两袋吃的,风尘仆仆地进了住院部大门。
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租房子常住的。
到了赵秀丹所在的病房门口,查槐挎着两个包的直径更是比狭小的病房门还要宽,根本挤不进去,只得把两个包分别拎在手上、横着进去,再把外面的箱子提进来。
两个包在门框上撞得啪啪响,箱子也七扭八歪地磕碰了几下,这么一通操作下来,病房里的人注意力全被引了过来。
阮文谊:……
他顶着一群陌生人的目光,尴尬地同手同脚往里走了几步,又有些僵硬地把动作迅速换回去。
这是一间六人病房,赵秀丹在最里面靠窗的床位。其他人都往门口盯,她自然也看到了。
阮文谊刚走到她近前,就挨了她一记眼刀:“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抢我床位住的?拿这么多东西,是生怕我能早点出院不成?”
“你又想哪儿去了,”阮文谊把东西放下,从塑料袋里找了个熟透的橘子,给赵秀丹剥皮,“我爸都和我说了,您就是扭了腰,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
赵秀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低声骂了句什么,道:“我信你爸的鬼话。”
“……好好好,不信他,”阮文谊无奈道,“我去问医生,行了吧?还有你那个腰椎间盘突出,天天坐不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现在有手术修复,我也去问问,要是可行,趁这次住院给你一气做了吧。对了,我爸人呢?”
“你安排吧。至于你爸……我也不知道,出去抽烟了吧,”赵秀丹道,“他那烟瘾,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不抽就和饿了好几顿一样,难受得慌。”
阮文谊皱了皱眉,把剥好的橘子塞到赵秀丹手里:“你得让他少抽点。”
“我倒想,你看他听我的吗?”赵秀丹冷笑一声,“算了,不提他。你好好的,就是给妈省心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阮文谊瞧,像是一柄锐利的刀,要把阮文谊伪装在外的保护壳硬生生撕开一样。想起查柳的事,阮文谊咽了口唾沫,转移话题道:“您怎么忽然就摔了?”
赵秀丹眨眨眼,收回视线,盯着手心的橘子瞧:“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扣了点汤水在楼梯上,我上楼梯时候没注意,正踩上去,就滑倒了。”
阮文谊登时惊出冷汗。
要真是在楼梯上滑倒的,那可算赵秀丹走了大运。若是没把控好,从楼梯上滚下去,再把头磕到……他实在不敢细想。
不过还有个重要问题。
“上楼梯怎么能走神呢?”阮文谊一心急,语气里也带上了责备的意味,“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脚下的菜汤都没看见?”
赵秀丹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尤其是对着家里人,简直把“我就是天理”这句话诠释到了极致。
但对着阮文谊的责备,她这次却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怼回去,而是选择了沉默。
她思考了一会,看向查槐:“小查,你爸出去快有十几分钟,烟瘾也该过够了,你帮我把他找回来吧。”
查槐本来一直缩在窗台边上的小马扎上,一边听母子俩聊天一边整理思绪。
赵秀丹忽然把话转到他身上,他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坐在床脚的阮文谊鞋尖轻轻擦了一下他的小腿,他才骤然回神。
查槐笑得很放松:“行,交给我吧。”
等查槐出了病房门,阮文谊的脸色才彻底垮下来,他有些急切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赵秀丹斟酌着开口,一句话说得很慢:“你和查槐带来的那些礼盒,都是从哪来的?”
“从超市啊,我们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阮文谊道,“那些礼盒有问题?”
赵秀丹摇摇头:“你舅舅他们之前从老家也寄了两盒A级果过来,用的礼盒装,说是正准备推行,给我尝个鲜。我没舍得自己吃,就一起给你爸了,当时事情多,就也没顾上和他说。”
“昨天,我下楼买菜的时候,听说北门外新开了家生鲜超市,想赶新店活动打折,就绕了路,”赵秀丹道,“结果在北门垃圾回收房顺路扔垃圾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先前送的礼盒。”
超市买的礼盒很常见,有人送了一样的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赵秀丹冥冥之中就是觉得不对劲。她忍着恶心,在一堆沾满灰尘油污的旧纸箱子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自己眼熟的那个礼盒。
阮文谊只觉得有电流顺着他后背电了一下,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发麻。
“所以……”阮文谊慢慢道,“他根本就没把些礼物,送给他的那个恩人?”
“对。”
查槐道:“是我让文谊和我一起去潞城的,您别怪他。”
查槐答应地干脆利落,阮善瞥他一眼,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熄灭:“谁说我要骂人的?你当我是他妈啊。”
他换了根烟出来,准备点,打火机却被查槐拦住了。
“老是抽烟对身体不好,”查槐笑了笑,“文谊一直很担心您的健康。”
他话说得很温和,手上力道却半点不让,硬是把阮善的打火机推了回去。
“你这孩子,”阮善也不恼,咳嗽了几声,把打火机顺势收了回去,“和文谊待久了,把他那身婆妈劲也学来了。”
婆妈吗?查槐还真不觉得。
他还嫌阮文谊不够婆妈呢。
阮善低头把烟塞回烟盒,顺口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下去:“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带着文谊回潞城?”
他有些混浊的眼球藏在耷拉的眼皮后面,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手里的烟盒。
“怎么,你家又有什么事吗?”
第79章 79 阮善
赵秀丹把一瓣橘子扔进嘴里,泄愤一般狠狠地咀嚼着,牙齿与果肉纤维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地细微响声。
“岂止是没送。”
她把被咬得软烂的果肉吞下,迎着阮文谊还有些茫然的目光,道:“连人都是假的。”
在发现礼盒出现在垃圾房的时候,赵秀丹心里霎时闪过无数疑虑。
里面的东西去哪儿了?是被阮善自己私吞想用完了,还是和什么狐朋狗友悄悄分了,又或者……在外面还有什么地下情人从她家里顺东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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