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和他这么一直过下去,”赵秀丹说,“是这个意思吗?”
这段关系的初始目的是尝试与验证,但这个尝试的结果十分喜人。他们的相处里没有太多激情,但也有细水流长的乐趣和甜蜜——偶尔带给对方的小惊喜,床事上突发奇想的创新,以及事事都能体现出的默契统一。
阮文谊享受这样的生活,也乐意把这份享受保持下去。
他说:“是。”
赵秀丹发呆了好几分钟,阮文谊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因为她出乎意料的平静,阮文谊几乎以为铡刀已经落在了枷锁上。
但赵秀丹开口的时候,又变回了阮文谊熟悉的母亲。
她先是松了口气,脸色变得轻松起来:“难怪。文谊,你太天真了,在网上看的东西也太多了。那些新闻乱七八糟,让你的想法也变得乱七八糟,你应该多出去走走,抛弃网上那些奇怪想法,多一点主见和自我思考。”
阮文谊刚才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可是赵秀丹一句“受网络的影响”,就把他的所有倾诉和论述一齐否定。
“如果不是和你聊天,我都不知道你被网络消息影响这么大,”赵秀丹揉揉太阳穴,“幸好你还年轻,为时不晚。等你爸回来,再和你好好算账。”
铡刀落在了阮文谊精神的脖颈上,把他脆弱感性的那一面斩断。
他又想起赵秀丹曾说过的“多说多错”。
阮文谊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用真心和坦诚做底牌,主动把自己给人剖开看内在。他以为自己改变行事方式、迈出重要的一步就能有所收获,没想到只是白白把愚蠢的话柄送到了人前。
如果阮善知道这件事……家庭战争已是必然,阮文谊不想再想下去了。
他觉得无比的疲惫,同时又为自己自作孽的“多事”而感到可笑。如果他用瞎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想来现在的情况会好上不少。
他本没必要坦诚相待。
第25章 25 蟹粉酥
阮文谊感受到自己心中的难过和悲哀,有些惊讶。
时隔多年,他本以为自己比当初已经成熟不少,已经可以理智客观的面对一切。没想到当他再次回到那个场景,心里的情绪还是和曾经的自己完美重合。
“你以为呢?”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只涨年龄不涨脑子,说的不就是你吗?”
阮文谊又回到了那个书房。
他面前还是发旧的全家福,少年依然站在他背后,说着些阴阳怪气的扎心话。
“你说得对,”阮文谊干脆承认道,“我的思想一直都停留在某个幼稚的程度,我冷漠又利己,还总爱给自己找理由——你说的,我都承认。”
“都承认?”
少年笑了起来:“那我问你,现在躺在你身侧的枕边人,究竟是你爱的人,还是你搭伙过日子的‘同事’?”
阮文谊的心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他呼吸一滞,说:“都不是。是可以让我安心、可以依靠、可以包容我的……亲人。”
这是他在脑海过了三遍以后得出的答案,理应准确无误。但说出来的时候,阮文谊却感到不适,就好像他亲手否定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把它从自己身边分离。
尽管这感觉毫无根据,但他还是为这种不祥的感觉心慌。
当阮文谊已经难以维持住面上的平静时,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他只是在做梦而已。
阮文谊的意识慢慢从梦境抽离,他能感知到身体的控制权慢慢回归,最后,他缓慢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阮文谊刚开始以为天还没亮,但很快,打在他头顶的呼吸和身体上压着的重量就提醒了他并非如此。
他正被查槐锢在怀里,查槐的胳膊绕过他的身体,紧紧压在他后腰上,被子也被拉得很高,直接盖过了他大半个头。
用这么个姿势睡觉,难怪会做噩梦。
阮文谊无奈地挣了挣,人没挣出来,先“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酸酸疼疼的。尤其是后穴,在接触到床的一瞬间,肿胀刺痛的感觉就电得阮文谊一激灵,险些叫出声。
阮文谊想起来昨天那场性事是多么荒唐,还隐约回忆起几分自己哭求的丑态。他失去了钻出被子的勇气,又窝了回去,甚至希望被子拉得再高一些。
最好让查槐醒来时看不见他的脸。
然而或许是他醒来时的动静太大,查槐还是被吵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先下意识揉了揉阮文谊的后腰:“醒了?”
阮文谊低低应了一声,往边上一挪,查槐没再锁着他,很快就放开了手。
查槐坐起身,第一眼就扫到了阮文谊脖颈上的红痕。
昨晚的混账事让他马上脱离了刚睡醒的迷糊混沌,查槐梗了一下,指尖轻轻一碰阮文谊的脖子,道:“对不起,昨晚是我太心急了。”
阮文谊还缩在被子里,声音也瓮声瓮气的:“是我失约在先。”
“就算这样,我那么做,还是过分了,”查槐抓抓头发,“你……你就不生气吗?”
“还好,”阮文谊说,“事出有因。”
这话一说完,查槐就觉得他俩像是两个有项目要商量的合作伙伴。
合作项目中间出了差错,然而为了维持项目稳定,两边都互相客气揽责,硬生生把出过事的项目变成了感天动地的真情展示现场。
明明看着哪里都好,但就让人觉着中间隔了一层,怎么也捅不破。
……说起来,他们也确实隔了一层。
查槐想起看到的那段监控来。
顺着监控,他还想到了提供重要消息、却被自己忽视一晚上的孟新迎。
查槐叹口气,抚过阮文谊的头发:“你先睡,我出去买点早饭。”
阮文谊本已注视着查槐穿好衣服、把钥匙和手机放进兜里。查槐要出门的时候他才想起一事,忽然问道:“昨晚的蟹粉酥呢?”
“我吃完了,”查槐道,“怕凉了不好吃,就先吃了。你要想吃,等我回家给你做。想喝粥还是汤?”
“紫菜蛋花汤。”
“行,”查槐打开了房门,“房卡留给你,要不屋里没电。我很快就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等他出去,屋里重归安静,阮文谊却也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撑着床艰难坐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从房间门口蔓延到床脚的装饰灯。
装饰灯在昨天的混乱里已经毁了大半,完全认不出原本的形状,只有靠墙的地方还完好一些。
阮文谊扶着墙慢慢走过去,原想分辨装饰灯,脚却先踢到了一样东西。
他低下头,发现是昨晚被查槐扔到拖鞋柜旁边的一堆杂物——已经蔫了的红玫瑰,还有精心包装的礼物袋。
阮文谊想蹲下来看礼物袋,可他刚一弯腰,后穴撕扯的剧痛就让他站立不稳,直接跪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直接爬了几步,去扯礼物袋。还好,包装没破,阮文谊松了口气。
他原本想自己打开,但碰到袋子的时候,动作又停住了。
还是让查槐看着他打开比较好。
阮文谊下定决心以后,就准备扶着拖鞋柜起来。
在他低头的时候,却发现,在拖鞋柜与墙壁夹角的地方,掉了一块蟹粉酥。
阮文谊盯着那块蟹粉酥。
他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很久,然后倏地拉开了拖鞋柜最上面的抽屉——
在这个抽屉里,有很多块“已经被查槐吃掉”的蟹粉酥。
第26章 26 冲动
酒店大堂有自助早饭和点餐两种模式。查槐给两人点了两份紫菜蛋花汤,三笼小笼包。
在等餐的空隙里,他靠着墙,翻看孟新迎昨晚轰炸的一堆消息。
他大概瞥了一遍。前几条是对那个监控视频的试探,再往后是一些基本情况的交代,然后就是不停地“查哥还在吗”“查哥你回个话”。
上一篇:和豪门大佬协议结婚后
下一篇:仲夏的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