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低下头:“还让我别骗你,你才是,就喜欢骗我呢。”
第29章 29 违约金
阮文谊的手指一缩,攥得查槐衣领现出一道道褶皱。
他凝视着查槐的眼睛,认真地强调道:“我没有骗你。”
“我明白,”查槐温柔地覆住他的手,在手背上的青筋上慢慢按揉,把他紧攥的拳头松开,“但是文谊,这句话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短分离、长死别,都是常态,我们注定会走无数段没人陪伴的路。”
阮文谊微微皱起眉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查槐说,“只是‘永久’这个概念,对我来说,重量有点太大了。”
阮文谊把手从查槐掌心抽出,反过来包围住他的手掌,像是在给他鼓励,等他继续细说下去。
查槐牵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那么好看的微笑:“从很久以前……应该是我父母出事那会起,我就知道,对我来说,真正的永久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我只能永远摸清自己的心,只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变,也只能确定,我的肉体和精神都会永久相依相存,直到他们一起毁灭的那一刻。”
查槐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如何度过的,他从未对阮文谊说过,阮文谊也从来没有问过。
阮文谊读大学以后,和查槐的交流很少,每年的见面仅存在于查槐拜访赵秀丹的时候。对阮文谊来说,两人从相亲起才算是真正的重逢。
而重逢后的查槐看上去已经是对未来规划明确、为人处世游刃有余的青年,他一直对阮文谊展示着温顺而光亮的一面,仿佛过去的伤痛已经完全愈合、不留痕迹。
阮文谊只记得,查槐那时候补课偶尔会缺席,赵秀丹曾给过“老家亲戚来闹事”“他姐在老家被拖住”等原因,还曾因那些人揪着两个孤儿不放而忿忿不平。
在过去的七年里,阮文谊极少往旧事上想过。他对查槐的过去没那么感兴趣,也不愿浪费时间,多事地去询问、深聊——如果查槐提起伤心事时伤了心,他还得费心思去安慰,实在过于麻烦。
可是现在听着查槐难得的表露想法,看着他竭力掩饰、但还是有所流露的难过,阮文谊第一次懊恼起自己的“怕麻烦”。
家庭骤变,还有豺狼虎豹在一边觊觎赔偿金与遗产,想要从稚气未脱的两个孩子身上贪婪索取。查槐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这些琐事,他和查柳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能完全解决?
阮文谊又想起了高中时的查槐,敏感、阴郁、倔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讨喜”。
他心里犯苦,只想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以前的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怎么会觉得,那些伤痛已经不存在了呢?
阮文谊沉默了很久,而等他回神的时候,查槐还注视着他。
没有催促,没有不耐烦,他很安静地等在那里,一双眼睛完全沉浸在阮文谊的身上。在阮文谊视线聚焦的瞬间,查槐就反应过来,掩去那一点伤感,对他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
阮文谊想,或许就是因为查槐在他面前做得太好,他才会像个被惯坏的孩子一样“粗神经”……
他忽然又产生了一点不安——来源于旧日的伤心也好,产生于现在的不安也罢,查槐藏住的情绪,真的只有这些吗?
阮文谊迟疑了一瞬,双手抬起,环住了查槐的脖颈,和他靠在了一起。
两个人鼻尖轻轻相贴,嘴唇离得很近,可谁都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么静静保持了几秒钟。
查槐小声说:“怎么了?”
他说话时呼出的空气打在阮文谊脸上,像是羽毛挠了一下,很温暖,还有些痒。
当然是想哄哄你。
想是这么想,阮文谊还是没好意思这么说。他只是对查槐说:“别想那么多。我会陪你很久,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我可记下了,”查槐笑了笑,“违约的话,我会索要违约金的。”
开玩笑的话让本有点沉重的气氛轻松些许,阮文谊下意识回嘴道:“如果你违约呢?”
说完他才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查槐却认真想了一会,才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拥有的东西,你可以全部拿走。”
他的眼神炽热而明亮,阮文谊的内心反而更是搅作一团,乱七八糟,直塞得他心里难受。
阮文谊环着查槐的手臂微微使劲,闭上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查槐搂住他的腰,顺势压了上去,与他交换了一个缠绵而温柔的吻。
第30章 30 注意安全
查槐松开阮文谊的时候,后者已经被亲得有点喘不上气,眼尾未消退的红痕愈发明显,时刻提醒查槐他昨夜做了什么。
阮文谊是个话很少、怕麻烦的人,今天的多话实在反常。
亲吻他的时候,查槐藏在底下的手狠狠掐进手心,感觉到明显的刺痛,他才能够确定这不是他的梦境。
他说“不会离开”,他试着对查槐袒露心扉……查槐才刚刚接受了大梦将醒的事实,意料不到的大饼就从天砸到他头上,本来触手可及的梦境边缘又再次远去。
哪怕心中有再多委屈,有再多猜测,在听到阮文谊那句话的时候,查槐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雀跃激动的内心。
查槐想要相信阮文谊,然而少时的坎坷经历、七年的卑微陪伴和昨夜大起大伏的心境变化……往事一桩一桩,在他心里筑起了一道又一道带刺的荆棘墙。他想要冲出重围,却恍然发现那围墙的刺竟是朝着他自己的方向。
好在都还不晚。
注视着阮文谊湿漉漉的眼睛,查槐在他发红的眼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还有时间验证阮文谊所说的话,也有时间慢慢剥开往事,把自己从层层包裹的荆棘墙中拉出。
查槐又在阮文谊鼻尖一啄,笑着说:“早饭要凉了。”
两人原本计划着在游乐园玩一天,然而阮文谊目前的状况实在没办法承受那一堆惊险刺激的项目,加上被蛋花汤打湿的衣服没法换洗,只得提前打道回府。
坐在车上,查槐启动汽车的时候,阮文谊一摸衣兜,想起件要紧事:“查槐,我手机摔坏了。”
“新买一个吧,”查槐道,“你那手机也用了三四年了,天天卡,打个微信语音都快把你卡出电音了……现在去电子城?”
阮文谊探过身子,从查槐裤子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他打开某度地图:“先去趟学校吧。我出学校的时候没想会花那么长时间,学生的卷子都没批,周一就得讲了。”
查槐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今天是周五,六中还在开运动会,包括单主的儿子在内,学生们大概都在。
恰好遇到红灯,查槐停车琢磨一会,道:“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办公室钥匙给我,学校和电子城那边我去就行。家里电脑也能登微信,你把想要的型号发我。”
“你找得到吗?”阮文谊怀疑道,“我柜子里还有教案和其他东西呢,可别给我乱翻……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刚掏出钥匙的手又要缩回去,查槐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把钥匙抢了过来:“别,就你现在这状况,去了学校太惹眼了。”
阮文谊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去。
查槐心里的思索也没停。他把几种方案过了一遍,问道:“文谊,你教的孩子里,是不是有个叫韩啸远的?”
韩啸远是阮文谊与杜樵重逢的起点,也是昨夜一切混乱的源头。阮文谊心提了起来,将手收回袖子里:“是有一个。怎么了?”
“我们事务所接了个单子,和他家有关系,”查槐说,“这孩子怎么样?淘气吗?家长情况如何?”
想到昨晚棍棒横飞的场面,阮文谊心又提高了一些:“查槐,你记得我和你说,昨晚我是去找被堵住的学生吗?我找的就是这个韩啸远。他爸爸在外面欠了债,催债的现在找到了他头上……你们接的是什么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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