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慰般的,蒋鸷低头啄了下他的嘴,只一瞬就离开,箍在戚缈腰后的手臂倏而收紧,把人往上提的同时倾下身,欺向方才被自己的指尖刮红的地方。
“蒋生抽着烟呢,人也不见了。”纪明越说。
纪望秋不甚在意,小声咕哝道:“腿长人家身上,你管他去哪。”
话题中心的两位藏在隔间身影相叠,让戚缈想起闭门晚宴的二楼露台,那次就够让人提心吊胆,哪想到两个月后的今天要承受更沉重的心理压力。
不能作声,戚缈推拒的左手虚张声势地搭在蒋鸷的颈侧,右手背轻抵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地顺着蒋鸷紧箍的力道向前挺起上半身,却又自相矛盾地拼命将注意力转移至外间。
“你能有点危机感吗,纪望秋。”纪明越问,话语间暗含信息。
纪望秋阴阳怪气道:“我的危机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双方沉默的间隙,外间水流的响动快要盖不过冲击戚缈听觉的轻微吮嘬声,推开蒋鸷已是希望渺茫,戚缈唯一能做的是抿嘴强忍,以及悄悄并起双腿。
“这次签约仪式估计不方便造太大声势,好几个环节设计直接让执锐那边给否了,蒋生的意思是这次流程先从简,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纪明越关了水,“提升商业价值的机会不能就这么白白流失,我打算月底就这个项目搞个ESG战略发布晚宴。”
“随你,”纪望秋要求很简单,“菜单搞点我爱吃的就行,别的不重要。”
咔嗒一声,似是纪明越拨动了打火机:“待会仪式结束我找他商量下,你也别急着走。”
“知道了。”纪望秋的声音远了一些,“隔壁就是吸烟室,你能别把卫生间搞得乌烟瘴气的嘛。”
脚步声渐弱,戚缈左胸忽感刺痒,顿时一股电流从心脏发源,随血液循环泵向周身,搭在蒋鸷颈侧的左手猛地蜷曲起五指,捂在嘴上的右手无力垂落,他半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染了水渍的胸膛剧烈起伏。
百依百顺的人难得冒了点小脾气,推开蒋鸷的脸用气音控诉:“你太过分了蒋生。”
“这里也敏感。”蒋鸷用一贯呈露于媒体闪光灯下的温文面孔反馈戚缈的表现,轻握住推他脸的那只手亲了亲指尖,“涂什么了,一股香味。”
戚缈尚未抽离委屈状态,但很轻易因蒋鸷发现了他的巧思而打消了小脾气:“像香水吗?”
差远了,蒋鸷心道,不凑近了根本没法察觉,这勾撩手段不知该评价稚拙还是巧妙。
“下次往耳后根抹一点,第一时间就能闻到。”蒋鸷揩去戚缈泛红区域的湿润,在对方误以为他要继续的前一秒拉起戚缈的白衬,将纽扣系回去,“这次有没有弄湿裤子?”
“没有。”戚缈垂眼看着蒋鸷整理自己衣衫的双手,这种琐事通常都是他给纪少爷做的。
蒋鸷拢上戚缈的外套,说:“进步了。”
事实是戚缈的下腹还有点抽抽,他背抵着门,抬手看看表,离开场还有十分钟:“刚才听纪先生说是你授意的仪式从简,为什么呢,不是该利用这次正式签约提高社会关注度吗?”
“签约是奠基,后续发展是巩固和升级,等执锐正式向行桨注入资源,商业价值回稳了,推动品牌破圈的效率也高得多。”蒋鸷的双手停留在戚缈的前襟,耐心解答完就淡声质问,像个严格的教师,“刚才那个状态还能走神去听别人讲话,是我让你不够尽兴吗。”
“不是!”戚缈忙否认,“我怕弄出什么状况不好示人……”
对上一双带笑的眼才知被逗弄,戚缈泄气地推了推蒋鸷的手:“要开场了,你该回去了。”
“知道。”蒋鸷抚平戚缈的前领,顺带从西装的插花眼里摘走了那根样式低调的驳头链,揣入口袋的同时递还了戚缈的手机,“借用一下,散场后再还你。”
—
蒋鸷出去后,戚缈又独自待了几分钟,直到纪望秋给他发消息,他才回去寻到对方身旁的空位落座,面色如常道:“手机掉座位缝隙里了,你不给我发消息都找不着。”
纪望秋瞧他一眼,伸出指头在他紧握的手机背面戳了戳,一副笑骂的口吻:“挺会藏呀你。”
听得戚缈好一阵胆战心惊。
整个签约仪式不过个把钟头,上台走流程的人物个个有头有脸,戚缈在来宾席里坐得端正,每个环节都听得认真。
他是那种参与何种活动,无论精彩枯燥、无论有没有发言机会都会乐于投身其中的人,即便再怎样拓展阅历也不一定能等到备受瞩目的那一天。
似乎把素材采集起来,能在梦里有幸当一回自封的主角就称心如意了。
每位高管、政要和媒体人的资料,戚缈都能倒背如流,但望向蒋鸷的目光往往会更专注和热烈些,他自己都没发现,近身于蒋鸷时,他的眼神虽柔情,但反而会有所收敛。
蒋鸷恰好相反,在人前总是那副寡淡神情,笑容得体但绝不深一分,还没欺弄戚缈的时候眼神丰富。
仪式准点落幕,嘉宾三三两两离席,纪明越寻到空闲邀请执锐的两位合伙人转场去楼下的商务会客茶室,戚缈没拿定主意要不要随行,纪明越就拐步朝他走来。
“戚缈。”纪明越插着裤兜往他身前一站,轻而易举截住了他投向别处的视线。
戚缈就懂了,拎出车匙自觉道:“纪先生,我去停车场等你们。”
“先等等,”纪明越伸手挡了他一下,“戚缈,你是知道的,公司跟执锐谈拢的过程还算顺利,至今还没出任何差池。”
戚缈抬起眼,他既不是得力臂膀也非纪姓一员,不懂纪明越跟他这种无关人士谈起这个的必要性:“嗯,得益于纪先生您能谋善断。”
纪明越笑了声,顺着他的话道:“把悟性用对地方,行吗戚缈。”
这无异于是隐晦的警告,戚缈勾着钥匙环的食指在拳心一挠,不确定自己哪里露了马脚,也不清楚纪明越知晓的程度。
但纪明越不点破,他就当听不懂,迎上对方的目光磊落大方无懈可击:“纪先生,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指出来就好。”
“算了。”纪明越把自己的车匙递给他,“你去把我车尾那罐雀舌拿上来,等下送到茶室去。”
“好的。”戚缈问,“几号茶室?”
纪明越看看手机:“我直接给你发过去吧。”
戚缈就下楼取茶叶去了,乘电梯时掏出手机瞧了眼,可能封闭空间影响信号,他没收到纪明越发来的房号,到地下停车场费劲巴力找到纪明越的车子拿出茶叶,再看手机,仍没动静。
可切换其他软件是能正常使用的,戚缈左手捧着茶叶罐子,右手举着手机,有些茫然,也大概明白了纪明越的意思。
他跑到室外开阔的地方,在门童奇怪的打量下走了个来回,斟酌着给对方发个消息问还需不需要茶叶了,纪明越这时正好发来了房号。
关掉手机,戚缈回到大堂咨询了一句,证实房间是茶室无疑。
先不论纪明越是否君子,戚缈反思自己这一举应该是小人之心了。
到达楼层,电梯门开时正逢有侍应端着盘茶点要送进茶室,戚缈快走两步打算一道进去,门刚推了个缝,里间的笑谈声就飘了出来:“蒋生你看,要不晚宴那天就乘兴公开你跟小秋的关系?”
戚缈脚步一滞,猝然钉在门外。
跟前的侍应礼貌地侧过身示意他先进去,而正是这侧身的动作,恰恰让戚缈毫无遮挡地望见,背对他而坐的蒋鸷偏头看向纪望秋时的侧脸,指间随意地绕弄着那根廉价的驳头链玩儿。
“你觉得呢?”蒋鸷未置可否,却转而把问题抛给了身旁人。
恍惚间戚缈做了个连他自己都不明意味的动作——
他朝侍应生背后躲了躲,尽管蒋鸷的余光不大可能捕捉到半尺门缝外的他。
似是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选择权这种东西,也只有他生来觉得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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