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谢霓微笑,“我不是说过在他手机里看见你的照片吗?你本人比照片帅,我以为你听得懂我的意思。”
程朔很想捂着脸仰天长啸,谁他妈知道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那你知道了,不介意吗?”他简直要怀疑有问题的是不是自己了。
“这有什么?如果我和傅晟真的结婚了,你想搬过来也没有关系,房间够多。何况他三天两头工作,跟你一起,比和他有话聊,”谢霓面露惋惜,“加个联系方式吧?等我以后回国至少还有人一起吃吃饭。”
程朔被她这番言论雷得外焦里嫩,难怪那么耳熟,傅晟最开始不也是这套思维吗?难怪他们能够‘看对眼’。之前他还奇怪谢霓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姑娘怎么能容忍傅晟?还是他思想狭隘,小巧了人家。
等等……“你要出国?”
程朔看向她手里的文件,上面印有某个外国移民局的标识。
谢霓也不避讳,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加拿大。要不是傅晟帮我,我也不可能办得那么顺利。”
到现在,程朔已经没法把对方当成什么单纯的小女生来看了,复杂地问:“所以你们当初订婚,只是为了互相帮忙吗?”
“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明白。”
谢霓留下这句话,饮尽了最后一口咖啡,程朔没有看见她加糖,但她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推开门,程朔看着伏案办公的傅晟,心情已经和刚才出去前完全不一样。
他将一杯泡好的咖啡放到傅晟手边。
“我刚才碰见谢霓了。”
傅晟很快抬起头,说:“我和她只是公事。”
这幅撇的干干净净的模样令程朔忍俊不禁,他岔开双臂撑在桌子边沿,欺身一下子将距离拉得很近,几乎能够触碰到傅晟的鼻尖。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和她订婚?”
他盯着傅晟漆黑的双眼,滑动的喉结,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傅晟只回答了一句话。
“我以为可以让一切回到正轨。”
显而易见。
他败得彻彻底底。
“谢霓说,是你帮她离开了家里,而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是最起码的知情权,”傅晟说,“谢家很传统,不允许女人接触家业,她姐姐和一个法院官员联姻,谢霓也被推出来复刻这条路。但她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性格,所以我们谈好,我可以让她出去工作,而她要接受我不可能做一个称职的丈夫。”
程朔扯起唇角,“你可真善良。”
另外,最后两字听起来莫名有点刺耳。
傅晟坦然接受他的审视,“作为补偿,我让她离开了那个家。”
“你这样不会被她家人找麻烦吗?”
“他们敢吗?”
简明扼要,把程朔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傅晟无声地笑了笑,说:“最后一份合同,需要你签字。”
程朔低头,一沓白纸黑字的合同被推到了他手边,上面赫然印着六个大字。
房屋转让协议。
第89章
视线从合同标题转移到傅晟的脸,程朔头一次发觉,也许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傅晟。他抿了抿唇,问道:“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喜欢落地窗,”傅晟递过签字笔,仿佛这三个字仅仅代表一个可以被随意赠与的玩具,“房子很新,你想的话明天就可以搬进去,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
傅晟抬眸,眼神晦暗如墨,“程朔,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
的确,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
这张嘴,伤起人来当仁不让,程朔绝不会忘记当初他那幅讨人厌的高高在上的精英嘴脸。如今放下身架,傅晟还是傅晟,他没有变,只是选择将那些不可一世的傲慢转向他人。
这份暴露出的脆弱与坦然,让习惯了与之针锋相对的程朔一时间搜刮不出任何讽刺去戳穿。
傅晟这次是认真的。
想起车上对方发短信时专注的侧脸,大约就是在听到他那句玩笑后,立刻着手让人准备了这些。
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哪怕程朔试图说服自己,这点钱对傅晟来说不值一提,不过是新的烟雾弹,可这终究是一场投入和耗时都所费巨大的游戏。他想不出来,傅晟能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利益。
再多回报也填不上今日一掷千金。
做到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的关系。
程朔低头翻开合同第一页,关于房子的各项信息已经完完整整填写好,是傅晟过去常带他去的那个大平层。当时他还做过类似的美梦,如果能在如此奢华的公寓里开一次趴就好了,结果这个中彩票一样不切实际的愿望居然真有一天能砸中他。
“你做这种决定前,好歹给我个预警。”
“今天是你生日,礼物如果不在当天送出就没有意义,”傅晟轻描淡写地笑,“至于新房,我们明天再去看,这是两码事。”
他表现得太自然,太不容置喙,好像将这一幕演练过千万遍。
程朔几乎要忘了自己前脚才和傅纭星分手,还是他甩的对方,结果现在,分手冷静期都没有过,他手里拿着一沓来自前男友他哥给的价值千万的礼物,似乎谁也没有要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意思。
他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自从成年后,他就不再会和周围人说起这件事,被人记得是一件麻烦,代表他也不得不欠下对方人情。久而久之,连自己也要记不清了,反正过不过都一样。
而这已经不单单是人情二字可以概括。
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钻进眼睛,程朔没再看下去,他合上,绕到傅晟那一侧,不带一点客气地靠着书桌,问道:“里面不会有什么隐藏条件吧?比如不允许晚上十点后回家,比如你的消息我必须秒回?”
傅晟后仰靠上椅背,“你倒提醒我,可以再加一条。”
“加什么?”
“不能出去沾花惹草。”
……毛病。
程朔毫不犹豫地说:“那算了。”
傅晟上扬的唇角噙着一抹冷意,浑身上下透出危险的信号,“所以你真的想要出去找别的男人?”
“什么叫做出去?你搞清楚我们的关系,”程朔似笑非笑,把合同轻拍在他的胸口,“谢谢,你的礼物我挺感动的,这就够了。如果真拿了你的房子,岂不是就等于被你买断了一样?别人不知道,但对我来说这个买卖不太划算,万一你突然反悔,收回去怎么办?你有钱请保镖请律师,我就一个普通人,斗不过。”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就差直接说出‘亏本买卖’这四个字。
偏偏还是他唯一一次全然不计得失的决定。
傅晟不怒反笑。
他手放到了程朔大腿外侧,与布料摩挲,办公室的空气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升温,“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程朔踩上真皮椅,带着几分报复的意味,说:“单纯的……一起睡过觉的关系。”
要说心动,那肯定是有的,但他不是能为了几次心动就豁出去一切的人。
傅晟是商人,哪怕他现在毫不犹豫地要把房子自愿赠予他,只字不提以后,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当热情淡去,理智回归,总会有一种‘既然我花了钱你就一定要回报点什么’的想法。这种回报不必是金钱的形式,要论情绪价值与忠诚,他一样也给不了傅晟。
他还是更喜欢单纯的身体或情感关系,不沾利益,一身轻。
跑起来也能利索一点。
傅晟读出了程朔想表达的意思,他的手沿着程朔屈起的腿下滑,握住对方踩在身边的脚踝,然后不再放开,“你怕我后悔吗?”
“是你这个要求太苛刻,和包养协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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