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语气轻松:
“抢的。运气不错,不然我也没办法带你们首领回来。”
德勒希没有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脚步没有停下,但西瑞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戒备并没有因为这几句对话而减少。
很快,他们来到了驻地的医疗区。
医疗区的建筑简陋却整洁,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照亮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荒漠特有的干燥与沙尘,给人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感觉。
几名雌虫迅速围了上来,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有序,开始为西瑞检查伤势。
西瑞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他们摆弄。
他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些许血迹和尘土,但那双黑眸依旧冷静而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一名雌虫用仪器扫描了西瑞的身体,随后将数据传送到一旁的终端上。
另一名雌虫则开始为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却迅速。西瑞微微皱眉,但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西瑞其实挺能忍痛的。
德勒希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目光冷峻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身形高大而挺拔,灰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常。
尽管眼前这只雄虫救了他们的首领,但他心中的戒备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
不过,无论如何,眼前这只雄虫救了他们的首领,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
一名雌虫拿着检查结果走了过来,神情有些复杂。
他将报告递给德勒希,低声说道:“队长,您看看这个。”
德勒希接过报告,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数据。
突然,他的眉头猛地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怀疑:“S级雄虫?”
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S级雄虫在帝国中极为罕见,都已经百年未曾出现了,但凡露面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高级雄虫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战略资源,帝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奉为座上宾。
怎么可能会有S级雄虫出现在起义军的驻地,甚至还救了他们的首领?
德勒希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但每一种都让他感到不安。
他顿了顿,将检查结果丢回给那名医务工作者,冷声下令:
“不可能,再查,换个机器测。”
那名雌虫点了点头,迅速转身去准备新的仪器。
西瑞倒是没说什么,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任由他们重新检查。
其实,是不是雄虫,是什么等级,对于西瑞来说并不重要。
西瑞知道自己在做梦,这是一个对他来说越来越沉浸式的梦。
每一次进入这个梦境,他都能感受到更多的细节,更多的情感,甚至更多的疼痛。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西瑞需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才不至于迷失在这个梦境中。
——这是个梦。
——梦而已。
——可是,为什么当他看见阿塔兰受伤的时候,几乎要急疯了呢?
那种心脏被狠狠攥紧的感觉,那种无法呼吸的恐惧,真的只是梦境中的幻觉吗?
西瑞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的边缘,心中却早已无法平静。
风沙依旧在驻地外肆虐,红色的沙土拍打着窗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队长。”
那名雌虫走过来,尴尬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就是,那一位好像就是S级的雄虫阁下……”
德勒希紧紧皱眉,接过检验单又看了一遍。
他的目光在数据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定又是个大麻烦。
S级雄虫的出现,无论对起义军还是对帝国,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与机遇。
而眼前这只黑发雄虫,显然并不简单。
“算了,先好好给他治疗吧。”
德勒希最终开口说道,声音低沉冷静。
德勒希的目光再次扫过西瑞,落在西瑞的眉眼间,随后转身离开了医疗区。
别的先不说,他得先去看首领的情况如何。
第132章
军舰上的医疗间, 灯光冷白而刺眼,映照在金属墙壁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混合着血腥味,窒息般的压迫感。
简单的手术台上, 阿塔兰静静地躺着,他的身体被固定在台面上, 四肢无力地垂落,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沾满了血迹和汗水。
阿塔兰的意识模模糊糊,仿佛在一片混沌中挣扎。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 金色的睫毛上沾着血迹, 像是被血染红的蝴蝶翅膀, 脆弱而美丽。
嘴唇苍白干裂, 微微张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 像是被撕裂的记忆碎片。
他想起……Cerie。
那个黑发黑眸的雄虫,那个总是带着淡淡乌木沉香气息的雄虫。
阿塔兰的意识在昏沉中浮浮沉沉。
其实,阿塔兰从未想过Cerie会一路护送自己回到起义军。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 这是一条充满危险与未知、且百分之一百投入大于回报的选择。
帝国军的追捕、荒漠的恶劣环境、以及起义军内部的戒备,任何一点都足以让雌虫望而却步, 更别说, Cerie是一只帝国意义上尊贵的雄虫。
并且,阿塔兰感受得出来,Cerie的等级绝对不低——能够不由性的方式来给他疏导, Cerie的等级绝对在A级往上。
明明应该是养尊处优的高等雄虫。
怎么会毫不犹豫的踏入危险呢?
可是Cerie依旧那么做了,当下立即决定,没有一丝退缩。
阿塔兰记得,当Cerie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雄虫的脸上还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容,轻松而随意,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黑发黑眸的雄虫笑着说:“放心吧,一定给你送回去,谁都不能动你一根毫毛好吧。”
那句话说得那么轻松、那么自然,就好像突围出去,回到起义军,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可阿塔兰知道,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危险。
真神奇啊,
明明那么艰难,可是阿塔兰一看到那只雄虫,阿塔兰就觉得,真的没有那么难了。
Cerie身上有一种力量,一种让阿塔兰无比向往的力量。
那种力量不是来自于强大的武力,也不是来自于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坚定,一种无畏无惧的坦然。
不因为高贵的身份,不因为特殊的优待滤镜,只因为那个至纯至赤的灵魂。
何其罕见,何其稀有。
正因如此,阿塔兰不忍心、也不愿意让Cerie受伤。
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与危险,也不愿看到那道光芒被黑暗吞噬。
所以,当那颗子弹呼啸而来的时候,阿塔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Cerie的面前。
那个时候,一瞬间,甚至不用任何思考,阿塔兰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因为,那是他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抉择。
——Cerie呢?
——乌木沉香的雄虫信息素呢……?
——好痛……好痛啊……
——Cerie……我好痛啊……
阿塔兰的意识在疼痛中逐渐清晰,却又被剧烈的痛楚拉扯得支离破碎。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腹腔被手术刀划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
炸开的子弹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烈火灼烧,疼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唔……”
半昏迷的阿塔兰的喉咙中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声音沙哑而微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术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无法缓解半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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