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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觉得您可能不是接受不了您弟弟的死亡，让您真正痛苦的是，您此刻太幸福了，这份幸福加深了您对您弟弟死亡的痛苦。”
三个小时后，门开了。
温砚才刚走出去，手腕便被人牢牢抓住。
“怎么样？有没有不适？”蔺川鹜捏了捏他冰冷的手心。
“没有。”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医生，我给你换个别的。”
“不用，赵医生挺好的。”
接下来，温砚开始每周被蔺川鹜送到赵艺这里接受心理治疗。
一个月后，温砚忽然想去看看温时钏。
蔺川鹜带着他去温景明的家。
温景明现在住在乡下，房子新盖的，一共三层，一层的客厅中央放着温时钏的遗照和骨灰。
蔺川鹜和温景明回避，让他和温时钏单独待着。
返程的路上，温砚垂着眼，脸上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平平静静的。
蔺川鹜一时不知道该担忧还是不该担忧了。
开车往返五个小时，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蔺川鹜先帮温砚洗完，然后自己洗，等他洗完，温砚躺在床上已经睡了。
蔺川鹜也没打扰他。
“……小钏，是你吗？”蔺川鹜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温砚说话。
他没叫醒温砚，也没嫉妒，只是守着他。
温砚梦见了温时钏。
从知道温时钏的死讯后，第一次梦到他。
温时钏就站在卧室的窗户边上。
脸庞依旧年轻英俊，他垂着脑袋，像是犯错的孩子。
“哥，对不起。”
“我留的那封遗书，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我没想到这封遗书会让你这么痛苦。”
“我自杀是我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是我太自私了，害你这么长时间活在内疚里面，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我是有一点嫉妒你丈夫，可我更多的是为你高兴，我不能给你的，别人能给你，也很好，只要你过得幸福。”
“哥，我马上就要去投胎了，下辈子我想做个猫，或者做棵树，如果还能遇见你的话，我会蹭蹭你的腿，或者掉一片树叶在你身上。”
“再见了，哥。”
“小钏，不要走，让哥哥再看看你好吗？”温砚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然后惊醒过来，入目便是自己空空的掌心。
大滴大滴的泪滚落下来。
“小钏……”
忽然被按在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里。
“梦见你弟弟了？”蔺川骛问。
“嗯，他是来和我告别的，他说他要去投胎了……”温砚道：“他说他不想做人了，想要做猫做树。”
“做猫做树挺好的。”
蔺川鹜给他擦泪。
温砚抬起红彤彤的眼皮，看见了蔺川鹜的额头，鼻子和嘴巴，温砚呆了片刻，然后去看自己的手，看床，看窗户，看灯，不再是模糊一片，一切都清晰极了。
温砚颤抖着。
“川鹜，我可以看见了……”
蔺川鹜一僵，慌忙伸出三根指头，问他，“这是几？”
温砚笑，“……三。”
蔺川鹜一把把他在在怀里。
“太好了。”
*
阳光明晃晃的，小鸟落在树上又飞走。
三只小狼在院子里追逐蜜蜂。
温砚神色平静，感慨地看着重新清晰起来的世界。
蔺奕景爬到他的跟前。
“ma！”
温砚低头，小心地把他抱到怀里。
看看蔺奕景的乌黑的头发和小小的发旋，再看看他的眉毛和嘴巴。
温砚弯起眼睛。
“奕景，和爸爸长得一样的奕景，可爱的奕景。”
蔺奕景听不懂，但嘻嘻笑，往温砚怀里拱。
“饿了吗？”
“妈妈给你冲奶粉好吗？”温砚抱着他，去冲奶粉。
蔺奕景两个手抱着奶瓶，大口地吸，没一会儿便喝完了。
“还喝吗？”
温砚看他喝了一瓶，肚子还没圆，又给他冲了一瓶。
这次喝了半瓶就不喝了，眼睛睁不动了。
温砚抱着他回房间。
躺在床上，和爸爸一样，也要拱到温砚的怀里，闻到温砚身上的奶味，开始用嘴啃温砚的衣服，快八个月了，温砚的奶水已经没有了。
但温砚还是解开衣扣，让蔺奕景吃。
快满一岁的宝宝，吃得脸颊鼓鼓的，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温砚亲亲他的额头，和他一起午睡。
温砚是被啃醒的，睁开眼睛，蔺奕景正在啃他的下巴，湿漉漉都是口水。
见温砚醒了，咧开嘴笑起来。
“奕景真乖，醒了也不哭。”温砚揉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才把他起来，到楼下冲奶粉。
蔺奕景抱着奶瓶，咕咕不停喝，很快见底。
小肚子像个西瓜一样鼓起来。
小狼溜进来，围着温砚的腿打转，温砚把蔺奕景放下来，让蔺奕景和它们玩。
四小只在地上乱爬起来。
温砚一边盯着蔺奕景，一边用电脑看工作。
温砚从小就循规蹈矩，上学，工作，一直处在有事情干的状态下，这是第一次，将近一年，生活里只有川鹜和孩子，他有点怕脱离社会。
蔺奕景和小狼玩到晚上才精疲力尽，温砚喂他喝奶，然后哄他睡觉。
蔺奕景又想啃着他睡，温砚抿唇，用橡胶奶嘴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在蔺奕景比蔺川鹜好骗多了。
吮着橡胶奶嘴，趴在温砚的怀里呼呼大睡。
蔺川鹜忙了一天回来，看见温砚抱着蔺奕景，两个人脸睡得都红扑扑的。
蔺川鹜虽然累，但感觉挺满足的。
无视蔺奕景，捏了捏温砚的脸。
明白了什么叫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洗完澡，把蔺奕景放到和床挨着的婴儿床里，这是专门给蔺奕景睡的。
离开温砚，蔺奕景皱起鼻头，想哭。
蔺川鹜往他怀里塞一个有温砚气味的玩具萝卜。
蔺奕景还真以为是温砚，小脸蹭来蹭去，美滋滋的。
蔺川鹜笑一声。
然后他抱着温砚，埋到温砚柔软又馨香的心口里。
温砚是被温热的舔舐给弄醒的，他蹙眉，轻轻地喘息一声，睁开了眼睛，先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奕景的脑袋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是蔺川鹜。
“川鹜……”
“等一下，别舔了……”温砚推开他的脑袋。
蔺川鹜才离开，抵着他的额头。
“已经没有了，怎么还吃……”温砚脸颊晕红。
“那你还给蔺奕景喂。”
“你看监控了吗？”温砚羞耻。
他总是忘记房间里装的有监控。
“只是想哄他睡觉。”
蔺川鹜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哄我睡觉的时候，怎么不给我喂。”
温砚无可奈何，“他还是个宝宝。”
“你说我也是你的宝宝。”
“那，那下次给一边哄你一边给你喂好不好？”
蔺川鹜这才稍稍满意。
“发情期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温砚很认真地盯着蔺川鹜的脸。
他眼睛恢复之后，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多看看蔺川骛和孩子。
“宝宝马上满一岁了。”蔺川鹜粗粝的手探进他的衣服里。
“昨天才，才刚……”温砚呼吸急促，按住他的手。
“川鹜，我的腿还有点软……让我休息两天，等发情期一起补给你，好吗？”
温砚哄他。
“嗯。”蔺川鹜眸色黑沉沉的。
“那让我看看消肿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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