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名字,你怎么想的?”林砚卿用羽扇给两人轻轻慢慢地扇风。
“跟你姓呗, 你生的。”蓝钰无所谓地说道,“反正都是他爹。”
“你有想过取什么名字吗?”林砚卿倒也不在乎这些父权之下的条条框框,只要女儿是他的女儿就够了。
蓝钰思索了一瞬, “蓝......蓝兔?”
“......”林砚卿觉得有些随意了, “还有别的想法吗?”
蓝钰便兀自笑了起来:“虹猫?”
林砚卿不知道他笑什么,但这名字不是猫就是兔的, 他显然不太认同, 他妥协了:“咱俩一人取一个, 她喜欢哪个用哪个。”
蓝钰也觉得自己的蓝兔有些过分,看着那树上那还未成熟,仿佛挂着一层白霜似的灰枣, 随意地说道:“叫枣枣吧,小名就叫枣枣了。”
林砚卿看着那枣树又陷入了无语中。
第三天,林砚卿才在宣纸上写下了女儿的名字——林姝懿。
蓝钰瞧见的第一眼,便小声嘀咕了一句:“笔画这么多,还好枣枣不要上小学。”
后来,他们问枣枣,更喜欢哪个名字。
枣枣坐在林砚卿腿上,手牵着蓝钰的指头,狠狠点头:“都喜欢!喜欢爹爹和阿父叫我枣枣,很可爱,也喜欢林姝懿,很好听哦。”
“我是蓝枣也是林姝懿。”她从小就深谙端水之道。
...
枣枣最近在学堂上学,平时都是写的林姝懿的名字,这件事让蓝钰知道了,扯着女儿的手,一顿唉声叹气,眼神落寞:“枣枣是嫌弃爹爹取的名字太粗劣,见不得人吗?为何要选择更难写的林姝懿呢?”
他都和林砚卿打赌了,打赌女儿会用他的名字。
谁知道,女儿给了他重重一击。
枣枣摸了摸鼻子,冲着蓝钰甜甜一笑,“爹爹,蓝枣和林姝懿不都是我的名字吗,那我为何不能用阿父取的名字呢,平时爹爹和阿父都叫我枣枣,阿父都不曾吃醋诶。”
“爹爹,你好像小孩子哦。”
蓝钰笑出声,搓了搓她的小脸:“你的小嘴咋这么会说呢?”
枣枣从蓝钰手中艰难地将自己解救出来,爬到阿父身上,让他抱着,厨房仆人正在做饭,枣枣露出被搓红的脸,控诉道:“阿父,你看看爹爹他,又欺负我。”
她拿脑袋装了装林砚卿的胸膛,他只是弯唇笑:“我等等教训你爹爹。”
“阿父骗人,就是阿父的纵容,爹爹才这般猖狂的!”蓝枣皱了皱鼻尖,小表情可爱得不行。
蓝钰闻言停了停胸膛,咧嘴一笑,凑到林砚卿脸侧亲了一口,顺带揉乱了蓝枣的头发,气得她拿拳头砸他的手臂,居然还给蓝钰砸疼了,“小玩意儿劲挺大。”
直到,有一天蓝枣揍得人满头包,蓝钰两人才意识到蓝枣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那一排站着的女孩男孩有些比蓝枣高出半个头,有些有两个蓝枣高,但脸上都有蓝枣的小巴掌印,除此之外身上也是蓝枣的小脚印,鼻青脸肿,鼻血刚消。
那些人将马车停在蓝钰家门口,蓝枣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小书包的带子断掉了,她便紧紧地抱着爹爹给他缝的小书包,小手捏得很紧,衣裳微乱,冷着一张俏脸,看见爹爹和阿父,瞬间就红了眼眶。
“怎的了这是?”蓝钰哑然,枣枣已经哭着朝着爹爹跑过去,呜呜呜哭起来,大喊着,他们欺负我。
旁边的段旋和刚回家的王佐见状也领着人站了出来,蓝枣身为她们俩看重的门生,平时都是捧着护着的,一张甜甜的笑脸见谁都叫姨,谁不喜欢,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蓝枣埋进蓝钰怀里,脸藏入他的胸膛,默默流泪,蹭在他衣襟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蓝钰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看了一眼,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低声问:“怎么这是?乖乖宝贝。”
枣枣哽咽地说着:“他们扯坏了兔子书包,呜呜呜......爹爹......”
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而这时,从马车下来的男人,抓着自家儿子的手,厉声指责道:“你应该问问我们怎么了,林姝懿在学堂中不思学习,打伤了同窗,你看看我乖儿的脸,到底是谁欺负谁?若是破相了,以后还如何嫁人?”
“是啊,是啊,我闺女的腿也折了,现在正在大夫那儿看病呢。”
“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要下这样的死手?”
“今天不给一个解释,我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就是就是。”
......
蓝钰蹙了蹙眉,瞧见那些小孩儿的模样的确凄惨,也不好争辩什么,只是道:“若是我家枣枣的确动手打伤了人,我们一定会赔偿的,大家先不要激动。”
蓝枣埋在蓝钰怀里不肯出来,只是说自己的小书包被人扯坏了,蓝钰也不强求她现在立刻道歉,低声道:“这件事我会和枣枣问清楚,明日给各位一个交代。”
“诸位请给我王某人一个薄面,相信我的小弟会将此事处理妥当。”王佐适时开口,其中不乏在朝廷做官的人认出了王佐。
“王相开口,我们自然是要给两分薄面的。”
这场闹剧才结束,林砚卿从蓝钰手中接过还在哭得很伤心的蓝枣,朝两位出言相助的邻居点头致谢,才回到屋里去。
“没关系,书包坏了,还能做新的,枣枣不哭......”林砚卿安慰道,蓝枣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不松手,眼泪不断砸下来,抽噎着说道:“我没有故意打人......我没有......”
蓝枣真的被吓了一跳,刚刚那一群人责骂她一个小孩儿,在拉扯间,还扯坏了她的书包,刚刚还能强忍着眼泪冷漠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现在却忍不住了。
蓝钰便去书院询问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中一个观望的小女孩儿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实情。
回到家中,蓝枣红肿着眼趴在林砚卿怀中睡着了,小小的人儿显得极为委屈,睡着了还在小声抽噎。
蓝钰心中有些不舒服,酸意上涌,嘴角微微下撇,林砚卿面容温和平静,撩了撩枣枣额前的头发,“怎么了?”
“那些人的确是枣枣打伤的,整个书院的夫子和学子都是人证,但是原因是他们说枣枣是没有娘的野孩子,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所以枣枣才动手的。”蓝钰露出一抹心疼的神色,因为他在现代是孤儿,上学期间也会承受来自不同人的同情或者恶意,理解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蓝枣很乖,所以就算被推搡质询为什么打人,也不愿意说出实情,只是道书包坏了,实则那些人嘴中很多话都是攻击她爹爹和阿父的,她不愿意说出来伤爹爹和阿父的心。
林砚卿神情平淡,捏了捏枣枣的小爪子,低声道:“枣枣与普通孩子不同,上次我瞧见她拉开了那柄假弓,比她人还高的弓箭,她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假弓为了更加逼真,林砚卿给他加上了弦。
蓝钰稍稍一怔,也恍然点头,若不是有些本领,又怎么揍得那些半大的孩子哭爹喊娘呢。
蓝枣其实没想真的揍他们,她随便一推,他们便倒了,她没想人家打折腿的,只是在她踢过来的时候,抬脚还击了。
“蓝钰,我们是不是应该给枣枣自己选择的机会?”林砚卿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决定错了。
但又有几人能抵挡成仙的诱惑?彼时百岁后遗憾离世,一生都陷入无望的追求中,那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蓝钰耷拉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做,。
晚上,枣枣醒来,看见崭新的书包,嘴角笑容翘起,又很快地撇了下去,静静靠在阿父肩膀上,视线有些无助,她问:“阿父,我可不可以不去上学了,枣枣不想去了。”
“枣枣也不想去道歉。”
林砚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披散着发,眉眼温柔:“不想去我们便不去了,以后在段姨和王姨家学,道歉的话,爹爹会代替你去道歉。”
“为什么?枣枣没有错。”蓝枣握紧了小拳头,水汪汪的眼睛,眼见着就要因为阿父的不信任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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