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塘抽着鼻子,点点头,莫小翔的八卦心一下子上来了,在上铺扒着床栏:“我咋一点没听你说啊,我就说,周哥长那么帅,肯定招女孩儿喜欢,原来已经结婚了…那嫂子咋没跟你们一块儿来培江啊?是在你们老家结的啊?”
许塘没有再往下说了,周应川跟他说过,不可以对外人说他们“结婚”的事。
莫小翔还在忍不住八卦,但奈何许塘不理他,莫小翔其实挺怕别人哭的,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带他那个堪比火车鸣大笛的妹妹带出了阴影,他一听见别人哭,心脏那儿就觉得反射性的紧张。
“许塘,你得坚强点儿,不就是周哥晚点来接你吗,没事,等以后你哥和你嫂子生了小娃娃,他们就得去照顾小娃娃去了,到时候肯定更没精力管你了,这个我有经验,你得学会自己坚强的生活啊…!”
许塘哽咽了一会儿,对莫小翔说:“莫小翔,你还是睡觉吧,我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你别说话了,我再哭真的就想呕了…”
他不想呕吐了,已经很晚了,会被周应川发现的,有时候周应川会让他张开嘴看他有没有吐的。
“……”
莫小翔挠挠头,闭嘴了,许塘摸着床头的卫生纸,擤鼻涕。
凌晨四点多,外头静的很,也不知怎么了,莫小翔困得眼皮都合上了,明明什么声音都还没听到,可下铺的许塘却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了。
他拉开窗帘,可窗户却插着了,许塘一时摸不到插锁,急得喊:“莫小翔,莫小翔,你帮我开一下窗户…”
莫小翔也没睡着,赶紧下来给他开了。
窗户一开,黑漆漆的夜里,冷风一下子窜进来,莫小翔还真在底下看见了车灯闪烁,一辆跑后夜的出租车停在学校楼下,车顶的虹灯像黑夜里闪烁的一簇火。
太过于寂静的夜,莫小翔对着下车的人还没出声喊周哥,周应川就抬起了头。
他们宿舍在二楼,不高,莫小翔看见周应川似乎察觉到了楼上的动静,他的脸色很白,可却再望过来时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莫小翔还没反应,只觉得身侧一道阴影盖过他,许塘已经踩着凳子爬上来,要跃出窗户去…
“塘塘…!”
莫小翔听见周哥惊慌的喊,他离的最近,一只手本能地抱住许塘的腰,一边扯一边喊:“我的亲娘啊许塘你要干啥啊!你哥来了你不能去跳楼啊!!”
许塘没想跳楼,他只是一时忘了他们在二楼,他只是不太清楚窗户到楼下的高度。
“莫小翔,你干什么…!我没想跳,谁想跳了,我就是…”
宿舍的门插着,急促地响了,莫小翔赶紧开了门,跟着周哥一同闯进来的似乎还有一股冷峻的杀气。
“许塘,过来…!”
明明不是叫他,莫小翔却一激灵,他以为许塘要惨了,下一秒,那个被叫名字的人反倒一点不怕,像一只雀跃的小猫一样四脚并用地扑了上去。
他整个人紧紧缠在周应川的身上,小脸贴着周应川露在外头的脖颈,冷的,眼睫上还挂着湿润的泪珠,往周应川的衣领里落:“周应川,周应川,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等了你好久,一夜都没有睡…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莫小翔看着周哥脸上的肃意一点点的褪,最后,周应川抹去了许塘脸颊上的泪,他揽抱着许塘的屁股,将他抱的稳了,对莫小翔说,谢谢他这三天的照顾,他明天会跟老师请假,就先带许塘回去了。
莫小翔点头,事实上,他看周哥的脸色很不好,唇白的像纸,偏偏里头又透着刺眼的鲜红。
周应川带许塘回去了。
那辆出租车就打着灯在楼下等着,他是从医院接的活儿,这个年轻人给了他足五十块,够他跑几个大夜的,说要接个人,他当然要等着。
许塘第一次坐出租车,四轮车,不像他们刚来培江那时的三轮四处漏风,他能感受到车在行驶,有些新奇的扒着车窗边沿。
车在巷子里没开多久,很短,和记忆里回厂里宿舍的时间不一样。
“周应川,我们去哪儿?”
“我找了个新住处,是去嘉陵之前找的,我们搬去那里,就不在厂里住了…”
“不在厂里住了?周应川,怎么突然要搬…?”
“前阵子就想着要换了,现在厂子的订单越来越多,常常要通宵赶工,住在厂里,机器的噪声太吵,对你的耳朵不好…”
从前他们住的宿舍挨着厂房,服装厂那么多机器繁忙时不分昼夜的开工,难免会有噪音,许塘失去了视觉,就对听觉很敏感,也更宝贵。
到了楼下,是幢老式居民楼,六层楼高,周应川租的是一楼东户,前段时间他已经把东西搬了过来,打开门,四十多平方,不大。
不过他们的东西也很少,从榆溪走的时候就很少,来了这里也很少,搬家并不麻烦。
周应川将许塘放下来。
许塘已经三天没见周应川了,他还想腻在周应川的身上。
“我不想下来…”
他搂着周应川的脖子,往周应川的身上缠,周应川没办法,抱着他找了个墙根儿,好不容易把他放下来了,许塘摸着面前的墙。
“这是我们的新家吗?”
“是…”
“你带我转转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困了…!”
“等下带你转,你现在站在这里,站好。”
察觉到周应川的语气不一样了,许塘眨了眨眼,问:“周应川,你干嘛…”
“你站这儿好好反省反省,刚才在学校里,那么高的窗户,该不该爬上去,爬上去万一掉下来了,摔坏了怎么办?危不危险…”
许塘睁大了眸子,反应了半天,才听清楚周应川说了什么。
“周应川,我不要罚站…!你怎么这么过分,我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才去的…!”
听到他的声音就可以爬二楼窗户了?
没有莫小翔拦着,他都差点要“跃”下去。
“我不要站,我不要…”
许塘才不想罚站,他两只手臂一摸,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就又缠在了周应川身上:“周应川,你欺负人,我等了你一夜,我没有生你的气,已经很宽宏大量了,我哪里错了,我不要站…”
许塘完全不觉得他刚才要是翻下了二楼窗户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轻则摔了骨头,重则…都不敢想,周应川看着他委屈哭诉的小脸,太阳穴有些抽疼了。
他头一次想,是不是过去他把许塘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在许塘在世界里,他对很多危险行为会引发什么严重程度的后果,根本就没有概念。
周应川又咳了起来。
“站好,是不是要我凶你?”
他沉着嗓音,许塘就有点怕了,虽然周应川大部分时候的脾气都是很好的,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凶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周应川进了厕所,对许塘说:“站着,先反省,一会儿我跟你讲什么是错…”
作者有话说:
许小塘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不是很强。
周爹溺爱导致的。(摊手)
第十七章 亲吻(修)
到底哪里错了?
许塘站在墙根儿,真的很委屈,他站了几分钟,就觉得脚酸,他自小被周应川捧在手心上,不是个会忍耐“痛”的性格,他累了,就蹲了下来。
没一会,他听见厕所传来声音,周应川似乎接了水,在往身上冲刷着、洗着。
为什么他这么久没来接他,见到他都还没抱,就要洗澡?明明他一点也不嫌弃周应川脏的…
许塘越想越委屈,眼睛里已经浮现了泪花,等周应川从厕所出来,看见的就是许塘面着墙蹲着。
这一夜充满了意料之外与措手不及的惊险,可他在看到许塘充满喜悦地向他扑来的那一刻,那些奔波、疲惫、痛楚…似乎都冰消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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