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l,你为什么会有我母亲的照片?”
许塘看着手里那张捡起的照片,他的神色惊讶极了,上面的女人…不,是女孩,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吊带,扎着马尾,拥着另一个女孩对着镜头灿烂的笑着。
她熟悉的轮廓、眉眼,尤其是鼻侧的小痣,如同一把锋利的钥匙,搅弄起许塘过去深埋的记忆…
他不会认错…
即便照片里的女孩和记忆里那个双手长满冻疮的农村妇女相差太大,但许塘发誓他绝不会认错,他曾在这个女人的怀抱里长大…他曾彻夜听她唱歌,他绝不会认错。
他一句质问,让整个屋子骤然寂静,Carl的外公看向他,老人的眼里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惊诧,客厅传来瓷碗跌碎的声音,是Carl的母亲顾玲…
“你说什么?”
许塘紧紧捏着照片,他的骨节绷紧,脸色已然变了:“我说,你们为什么有我母亲的照片?这是我母亲,我不会认错她,告诉我,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觉不少宝儿都猜到了!
那天看到的一句话好触动,记不太清楚了,大意是“原来大山里有凤凰诞生,很大可能是曾有凤凰陨落在了那里。”
各位宝儿不要学习塘塘浪费水果!
周爹确实是溺爱系的,跟前两位前辈还不一样,蒋爹是封建大家长,秦爹是超级占有欲,周爹是无底线溺爱,许塘只要不危害地球,在周爹眼里就是乖小猫一只。
倒两盘苹果怎么了!
周爹:孩子又不爱吃,放着还碍他的眼,倒就倒了吧。
陛下们,我还有一个消息要报。
这两位已经互相陪伴二十年了…!
第七十一章 亲缘
周应川接到许塘的电话前, 正在迈克占地超六英亩的豪宅开庆功宴,酒池肉林的派对让一切贪婪和欲望撕下所有伪装。
男人坐在远离人群的露台,指间夹着一支香烟, 这种场合他向来不会亲身参与,迈克和几位好友都早已习惯。
按照他们的话说, 周应川估计是整个华尔街自建立以来历史上最为守贞的男人,开头一两年他们还狠狠地嘲笑过, 但几年过去,除了让他们的赌注输得底裤不剩之外, 只剩下发自肺腑的敬佩…堪称五体投地。
中国人对于伴侣的忠贞程度在他们心里刷新了历史新高, 这比一路攀升的道琼斯指数还要可怕,不愧是有五千年历史的民族。
“Chow, 桑托斯那边还没动静?他不会临时反悔吧?他之前递交到证监会的那封亲笔信给我们的客户添了不少麻烦…”
“不会,那笔抚恤金我们开的够高了。”
迈克端着酒杯摇晃, 微笑:“纳达这次一夜蒸发了一百五十亿,称得上是‘惊天丑闻’了,不出意外的话,法案最晚将在明年推出…”
他们聊着, 不一会儿,秘书走来低声说着最新消息:“八分钟前,纳达集团的首席财务长桑托斯在位于上东区的家中吞服安眠药自杀身亡, 媒体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
迈克推开怀里左拥右抱的南美裔模特,高呼地开启香槟…
胜为王败为寇的道理全世界通用,巨兽陨落在自然法则中也向来一场饕餮盛宴, 这道理亘古不变, 至少让在座的各位在某全球富豪榜上的排名再往前进个几位不成问题。
电话再次响起, 周应川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就立刻将手里的香烟搁下,起身去一旁接了。
只三五分钟,他就叫侍应生拿来了他的外套:“急事,先走了…”
迈克旁边坐的是英国某对冲基金管理集团的副总:“Chow,晚点的节目还没开始…”
看周应川步履急匆,他有些担心地问:“是纳达出了什么意外?”
迈克品味美酒,一点都不担心:“放心…十个纳达的资金他也玩得转,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一定是他那个宝贝弟弟有急事找他…”
这么多年了,迈克见过的唯一能让周应川露出担忧和紧张的,一夜蒸发百亿的纳达还做不到,只有他那个弟弟…做起这件事易如反掌。
所以说,上帝之手终究是公平的,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认为最幸福的事就是坐拥可以无限挥霍的财富,但大多数人不知道,这世上最痛苦折磨的事就是,上帝拿走你最痛的那根肋骨,偏偏捏成了你此生最爱的爱人…
“再聪明的人,也躲不过上帝的圈套…”
-
周应川一路疾驰开车到位于布林莫尔的别墅时,是晚上十一点半,从接到电话听出许塘的声音不对,男人一路上都没有挂断电话,荧亮的显示屏里透出屋子的谈话声音,他大致听到了事情原委。
佣人给他开门,他看到沙发上背对着他坐的许塘,鞋子踩在地毯无声,但许塘似乎就知道是他来了,他回过头,膝盖上的抱枕滑落,他朝周应川伸出手…
“我来了,没事,我们会搞清楚的…”
两个人的亲密毫无掩饰,许塘握住周应川的手掌,头靠在他的肩膀,在靠向周应川的那一刻,他才真的安心、松懈下来…
他的脑子很乱,他的母亲原来曾生活在这样一个富裕的、高知家庭吗?
照片上的女孩那么阳光,漂亮,充满活力…
这和他记忆里那段不愿再回想起的冰冷河水像两个完全不会交织的世界,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周应川握着他的手,和顾其伏教授交谈,这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显然也一时接受不了,他苦苦找寻多年的女儿未见,他原以为她已经不再人世,没想到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他的外孙,甚至,他在五年前就见过他…
当时他为什么没认出他是小蓉的孩子…?
明明他们的绘画天赋那么像…
“小蓉她、她现在在哪儿,她还好吗…”
女儿肯定已经成家了,她的家庭幸福吗?能供养孩子来美国留学,应该家境殷实…
“她死了,二十年前就带着我跳河自尽了…”
“什么、什么…!”
“坟也没有,尸骨也没有,你听清楚了吗?你是怎么做父亲的?”
不知想起了什么,许塘从沙发上站起,厉声质问:“你当年为什么要留她一个人在医院?你明明知道那地方都他妈是一群穷山恶水的刁民,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她?!你是大名鼎鼎的哈佛教授,你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你也配做父亲?!”
许塘倏然地发怒,挣脱开周应川的手,冲上去抓住了顾其伏的衣领,老人几乎是被他扼住脖颈,周应川冲上去抱住他:“塘塘…!”
许塘脸上的神情像要朝他索命一般,一屋子混乱起来,顾玲也在拦,Carl吓到了,他刚回来的弟弟更是对着一屋闹剧完全傻眼。
“那时小蓉发烧了…我只是去拿药,她就不见了…我报了警,可还是…”
那年他作为组长,承接苏南省的建筑文物修复工作,他不该在那时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回国,他只记得那天的雨太大了,在偏僻乡下,顾蓉和顾玲都冻的发起高烧,妻子不在身边,他只身在县城的医院照顾两个女儿,可偏偏只有一个床位,顾玲更加严重,感染了肺炎,他只能取舍…
顾蓉对他说在走廊睡觉,可等他醒来的时候,顾蓉就不见了…
人贩子到处流窜,他报案,可也没了下文,后来妻子也郁郁而终…再后来,他半生都没再回过那片故土…
只要回去,眼前就是顾蓉的样子…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许塘在周应川的安抚下勉强镇定下来,但顾其伏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究竟是不是许塘的母亲这件事不可能仅靠几张照片和回忆,后续还要做专业的血缘鉴定,这些事是周应川在和Carl的母亲顾玲在商讨。
顾其伏看着被搀扶离开的许塘,那一瞬间,老人抬起的手微颤,他大概真的老了,竟连与女儿神似的那双眼也认不出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普通的探望会引发对生母的追寻,他们就近回了费城的家,车停进车库,周应川打开车门,弯腰将许塘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将人抱在身上,又从后备箱的手提袋里拿出一条围巾,给许塘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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