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听遥仍旧木呆呆的没给他任何反馈。
秦徵的面色逐渐阴沉,在集团里遇到这么木的员工,一个警告信就发下去了,然而这不是员工,是他老婆。
老婆得慢慢教,不能训太凶。
“不说话?”秦徵拖着腔调,压制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呗。不放你出门不行,和我一起出门也不行,那你想怎么样?说说看。”
真的可以说吗?
黎听遥凝滞的目光有所松动。
从那一句“不准”开始,秦徵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条锁链,一道一道缠在他的脖颈,越缠越紧、越绕越多,缠得他说不出话,绕得他大脑几乎缺氧。
他真的分辨不出来,是玩笑还是认真。
在他的意识中,已经过去好久,才有两个字从他的嗓子里,被挤压着吐出来。
“自由。”
想要自由。
最想的夫夫关系,彼此联结又相对独立,给予对方无条件的支持,同时保留最大限度的自由。
至少这份自由可以支撑他享受作为自然人的所有权利。
在今天之前,在一小时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想关系。
如果这一点自由都无法获得,他和秦徵结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然而,“自由”这样一个过于笼统的词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秦徵眼神微顿。
他想,黎听遥想要自由,想要全国可飞的自由。
这是什么意思?开放式婚姻?
他瞳孔颤了颤,一句国骂硬生生在唇边刹车。
开放式婚姻是再恶心不过的东西,一块道德低下的遮羞布,自我约束能力缺失的表现,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一类婚姻就是开放式!
他不接受,黎听遥更不准接受。
“你现在是我老婆,之前的想法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这一秒开始,放弃这种‘自由’。”
放弃?
凭什么?
黎听遥不明白,人人都能有的自由,他已经被剥夺了十五年,新婚的丈夫又要他主动放弃。
没有自由的人,和动物园里的猴子到底有什么区别?
猴子不开心了还能抢游客的背包,他能做什么。
他只能感受到一阵阵冷意从小腿往上蔓延,爬行在裤管里,一寸寸入侵,好像回到了席瑞设下门禁的那一天。
他在天桥上左等右等,等不到那个可怜的流浪人类,只好披着月色往家奔跑。
再然后,就看到景观池里浸泡着的水手服碎片。
席瑞拖着怪异尾音:“下次再这么迟回来,碎掉的就不是衣服了。哥哥。”
束手待毙的人只会被越缚越紧。
黎听遥想明白这个道的时候,在席家已经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这倒让他有一点庆幸自己和秦徵的婚姻还处于起步阶段。
“可以,离、离婚。”他闭了闭眼,艰难又如释重负地开口。
在更灾难的变化来临之前,结束掉,结束掉就好了。
秦徵听了想笑,这就想离婚了?
结婚才几天就想离婚,简直不守夫道!
他都没提离婚,黎听遥竟然提离婚。
知不知道他离个婚会给股票市场带来多大震荡?
这也太不负责了,有没有考虑到广大民众的利益!
他不过是要求黎听遥摒弃腐坏思想,怎么就跳到离婚这个话题了?
怒气冲上脑门,秦徵捧起面碗,鼻间窜进浓烈香气,一秒又把面放下,而后长臂一伸,拿过来一只岛台上的水杯,“哐”一声摔地上。
满地的玻璃碎片似乎让时间静止了一瞬。
发泄过后的秦徵面无表情,挑起一筷子面,平静地吃着。
黎听遥却陷入更深的恐慌。
所以他连离婚的自由也没有,是吗?
发现黎听遥状态不对的时候,秦徵已经吃了半碗面下肚。
期间他一句话没说,自顾自填饱本来不饿被黎听遥一句“离婚”又气饿了的肚子。
没想到黎听遥也自觉地一直坐着,没流露出半点要先去睡觉的意思,更没说其他秦徵不爱听的话。
直到,秦徵灵敏的听觉捕捉了细微到极点的吸气声。
是遭遇惊险后,躲进夹隙中,呜咽声都只敢压在嗓子里的幼兽哀鸣。
他终于发现,黎听遥不是刻意不说话,是全部精力都用来控制哭声,没有额外的喉咙和嘴巴用来说话。
秦徵第一次看到有人是这样哭的,没什么声音也就算了,镜片哭到起雾,眼泪成串成串地从脸颊汇集到下巴尖,再飞溅到别的什么地方。
戴眼镜就是这样,平时就丑,哭起来更丑。
他好不容易被牛蛙面缓解的情绪又瞬间绷紧。
想离婚想到哭?还是想全国可飞想到哭?
如果是为了前者他很难解,为了后者他更难解。
是谁把男人和男人划分进同一个物种的,原又是什么?
秦徵有有据地认为他和黎听遥就不是一个品种。
内心斗争了几秒,秦徵紧锁着眉头开始和黎听遥讲道。
“关于离婚,我们得从结婚说起。那关于结婚,有一个共同认知,是你获得了更多好处,对不对?”
黎听遥哭归哭,听到秦徵难得说句人话,还是给面子地连连点头。
“……毕竟,你单方面对我还是有点感情基础……”
黎听遥赶紧停下,哭都暂停了几秒,秦徵又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就算不为了小红本,为了个人感情,牺牲你说的那种自由,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吧……”
黎听遥不解,他正是尊重自己,才拼命争取自由,秦徵怎么总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还是离婚算了。
他吸吸鼻子开口:“离、离。”
秦徵:“……我还没说到离婚,不准跳话题。”靠!没有自由就非得离是不是?
那股烦躁之火又开始往脑门直窜。
秦徵看到黎听遥哭得眼镜框里面都是水珠,显得本就寡淡的姿色更痴傻几分,他当即拍拍桌板。
“非要我把话往难听了说是吧?你看看自己的脸,平淡!无趣!你以为你离了婚就能拥有想要的那种自由?一摘眼镜把人吓得跑出五里地,你跟谁自由?”
眼镜,也只是遮丑的道具罢了。
除了他这种不看脸的正经人,还有谁包容?
光是嘴上说说还不够,秦徵一伸手迅猛地摘下黎听遥的眼睛,后者根本阻挡不及。
而后,一室寂静。
秦徵:“……”啊?这大眼美人,谁啊?
近视八百度的黎听遥离开眼镜就像是被剥夺五感,茫然地睁着眼四处张望,哭过的眼睛水光涟涟,眼下和鼻头红扑扑一片。
更美了,靠。
秦徵捂住鼻子。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出门,昨晚才到家。
遇到了很奇怪的酒店房间,浴室门关不上,打上保险栓都不行,一推就能推开。
一间好适合浴室普雷的房间,哈哈。
第12章 又是勾引
黎听遥无措地向前伸手,摸索着眼镜的位置,完全看不到眼镜被秦徵放哪里去了:“眼、眼镜……”
“咔嚓”一声响过,他骤然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秦徵面无表情地把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从中间折断。
“太丑了,不准带。”
真不知道黎听遥的审美是从哪个土疙瘩里学来的,粗笨的黑框眼镜一带,妲己都能变成雷震子。
忽然,他心中一动。
摘眼镜变大美人,哪有这种巧合?
这种高明的桥段分明是黎听遥精心设计的勾引,伏笔在见面第一天就埋下了。
如此一想,秦徵嘴角轻勾,这要是换了别人,一定会被勾引成功。
但他是不为美色所动的秦徵。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现在连眼镜都不准带了。
黎听遥的睫毛忽闪一下,又抖落一滴晶莹的水珠,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第一次在秦徵面前露出这样决然的眼神:“不、不用你、你管,丑、丑丑也不丑给你看。如果你、你认为,婚、婚姻、婚姻关系给了、你这样对待我、我的权利,那我就不不不要了。不、不要这段婚姻,不要你、你你这样的人做我、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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