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利用微波炉的提示音进行召唤了。
秦徵合上干净到刺眼的冰箱,皱着眉转身,却看到黎听遥正站在不远处。
他还是吃晚饭的那身装扮,简单的纯色白T配宽松长裤,看上去清纯内向。
但是秦徵现在知道了,这全是他的保护色。
清纯是假的,寂寞才是真的。
伪装清纯的黎听遥微微含着胸,没什么精神,看起来很好欺负。
他捏着手指,柔声开口,问秦徵:“饿、饿了?”
说话也总是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做尽了闺阁少男的派头。
秦徵冷硬着心肠,凉飕飕回复:“嗯。”多一个字都欠奉。
黎听遥有点为难,冰箱里已经没有食材了。
云顶小区的物业服务非常贴心,他每顿饭要用的食材都可以在业主专属APP上预定,再由小区保安掐着点送到家门口,确保业主手里的瓜果蔬菜包括肉类都是最新鲜的。
——业主购物中心的猪都是当天现杀。
这个点不知道还能不能让他们送菜来了。
黎听遥看着秦徵已经饿到发黑的脸,认为还是喂饱秦徵比较重要。
于是问他:“吃,面吗?”
煮饭时间太久了,黎听遥不确定秦徵愿不愿意等。
刚好面条这种主食不可能一顿一顿送,黎听遥本身口味也偏好面食,住进来的当天就屯了两袋挂面进柜子,这时拿来顶一顶饿最合适。
秦徵有点失望:“光面啊?”
……加个蛋够吗?
“嗯……我在、在问。”黎听遥手指打字的速度飞快,在业主APP上问客服这个点还送不送食材。
秦徵看着他打字的动作,很怀疑他这双手的速度都是在全国各地飞出来的成果,更加不爽。
【客服小何:黎先生您好,小何为您提供专属服务。】
【客服小何:黎先生,今天时间太迟了哦,不新鲜的食材已经全部无公害处了,您可以预定明天的食材。】
得到这个回复,黎听遥心里冒出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看来只能在调味上发挥,让清水面也吃出新意了。
黎听遥接了一锅95度的水,正要开火,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接通电话,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黎先生。”
秦徵警觉地把耳朵伸过去,难不成是黎听遥那条朋友圈引来的男人?
“黎先生,是我,云顶小何。担心您看不到消息,擅自给您打了电话,您见谅。”
小区客服啊,秦徵把耳朵收了回去。
小何在电话里说:“您现在需要食材是吗?牛蛙可以吗?非常新鲜,活蹦乱跳,您需要的话我们现杀。”
背景音里适时传来一声超大声的“呱”!
秦徵四处张望,物业不是已经去抓捕蛤蟆了吗?他怎么听着叫声更大了,就像在他家里似的。
黎听遥也有一点被牛蛙的动静吓到了,客服之前还说食材都拿去无公害处了,怎么没几分钟就冒出来这么新鲜的牛蛙?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黎听遥估摸了一下秦徵的饭量,让他们送三只来。
十分钟后,秦徵看到家里多出了三只刚刚被扒皮的牛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牛蛙和面条本身都没什么味道,是非常依赖调味的食材。
黎听遥调出了一碗酸中带甜的罗宋汤,再加进面条,最后浇牛蛙,盛到秦徵面前。
秦徵尝了一口,点头认可。
到这里,黎听遥以为自己要做的事儿差不多了,准备和昨晚一样提前退场回去睡觉,秦徵却非扯着他要聊天。
黎听遥捂着自己结巴的小秘密,忐忑地坐在秦徵对面。
看出黎听遥不会主动开口,秦徵抛出一个话头:“前段时间我去A市出了个短差,发现那地儿真是人挤人,也不是什么节假日,九成都是外地游客。”
黎听遥在心里点头,A市就是很热闹的,每个月的漫展就没停过,二次元必备旅游城市,等到八月他也要去凑这个热闹。
“你去过吗?”
一句话戳到黎听遥的痛点,他没去过。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没,想、想去。”
秦徵嘴角一垮,还真想去啊,他眼神落在遮住黎听遥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上。
就这个寡淡的长相,去A市那种新潮地儿,那不跟乞丐进白金汉宫一样吗。
眼镜带久了,摘下来也只会暴露更多的面部缺点。
【作者有话说】
保安:正在抓捕牛蛙!(成功版)
秦总:正在抓捕黎听遥。(失败但黎听遥自投罗网版)
第11章 还是离婚算了
秦徵随口又提了几个地点,全是享誉国际的大都市,自然也是办展热门城市。
他问出来是“C市”、“G市”、“H市”,听在黎听遥耳朵里被自动被转码成了“XX Only”、“XX World”、“XX Joy”。
想去这些地方吗?
就用这种问题考验二次元啊?黎听遥经受不住诱惑,眼底的渴望几乎化为实质,幸亏还有副眼镜能够完美掩饰情绪。
他觉得今晚的秦徵很不对劲。
前几回秦徵吃他做的饭,用埋头苦吃这个词形容有点夸张,但专心致志还是算得上的。
不管怎么说,不会像现在这样,慢悠悠用筷子挑着面条,大半精力都拿来聊天。
扯住他聊天这一点也很怪。
问的问题更奇怪。
秦徵列举出那些城市的目的,是显摆自己都去过,还是在刻薄他没见识?
好吧,他承认,他羡慕得整颗心脏都在流柠檬汁。
纵然如此,黎听遥还是一板一眼、老老实实地问一个答一声。
回答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想去”。
答到后面,他说这三个字都不会再结巴了,也是一种意外之喜吧。
正当他以为围绕“去没去过”、“想不想去”这样的一问一答要进行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秦徵乍然终止了这样无意义的对话。
“想去也不准去。”
秦徵神色淡淡,语调也没有一丝起伏。
但就是这样风轻云淡中定人生死的态度让黎听遥仿佛被闷头一棒,把他打醒。
在建立社交能力最好的那个阶段,黎听遥身边可供社交的目标太过于匮乏,这让他失去了学习诸多社交技巧的机会,也失去了分辨玩笑话和真心话的本能。
简而言之,他不知道秦徵这句轻飘飘的“不准”是友好范畴的玩笑,还是命令式的控制。
其实无论属于哪一种性质,这种话都会让他产生一瞬腾空的失重感。
江芋可手臂上有无数交错的划痕和烫伤,她说起初是刺痛,后来钝痛,最后直接就不痛啦。
那时候黎听遥想告诉她不对,他从来没觉得刺痛会变成钝痛。
后来他大概明白,是自己太脆弱,所以永远敏感,永远刺痛,一道伤可以从612星球痛到撒哈拉沙漠。
秦徵的“不准”也可以成为他的禁言符咒,让他把所有的反抗或应从都咽回肚子里。
餐厅里陡然安静,像陷入某种消声的异空间。
黎听遥不知道,这时候沉默也是错。
下位者的一声不吭不足以满足秦徵想要的绝对服从。
相反,他独裁地把这种表态当做反对。
秦徵干脆撂下筷子,问黎听遥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地方我都去过,没觉得哪里特别有意思。而且你不是没朋友吗?也不需要去外地找朋友玩。我实在想不出你非要去这些城市的由。”
除非是要去搞那个该死的全国可飞,秦徵在心底暗暗补充,不过他是不会让黎听遥得逞的。
他看着乖巧坐在自己对面的黎听遥,不光是一言不发,似乎连表情都不再有变化,像是呆住了一样。
至于吗?
看他实在可怜,秦徵不着痕迹地皱眉,大发慈悲给自己的言论打了个补丁。
“实在想去,我可以出差捎带上你,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充当个临时秘书之类,”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黎听遥,嫌弃,“做我的秘书就不能穿这种衣服了,难登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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