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对亲近的人而言,隐瞒也是伤人,”秦徵认真说,“我只不过是后背一点划伤没有和你讲,你就已经急得要去扒我的衣服,责备我不告诉你。角色对调,你也为我想一想,你才是有事都藏在心里。我不能靠猜心和你过一辈子。”
秦徵和集团里的老狐狸们成天斗法,预测各派势力的行动,回过头发现最难搞的人竟然是枕边人。
对老婆,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
招数太软,黎听遥就放心大胆地敷衍、回避、不真诚,以为装聋作哑就能让一切问题自动消失;招数太硬又不行,黎听遥属蚌壳,会结出一层结实的硬壳,承受你所有攻击,宁为玉碎,也要强撑。
所以,对待他,要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忽软忽硬,磨掉他坚硬的外壳、溶解他抵御外敌的心防线。
最后打出一记横冲直闯的直球:“推己及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会为你方寸大乱。”
他没有那么极端,要把老婆修改成死板的固定程序。
他真的就是想要老婆乖一点,乖乖地和他交心。
而黎听遥软软地趴在秦徵肩头,莫名地,身体在微微颤抖。
秦徵温热的掌心在他后颈游走,做完坏人做好人,安慰他:“不知道也没关系,不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等价交换,互不隐瞒。
他老婆是天才,能学会这个道的。
这次没有间隔太久,黎听遥忽然用力地回抱过来,很小心地问:“你去过恒星国际的63层吗?”
黎听遥没有去过。
有个人曾经恶劣地告诉他:“你这辈子都去不起恒星国际。”
其实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高一的期末考试结束,他第一次尝试cosplay,角色是水手服形态的雨女,那天遇到了倾盆大雨,和一个在雨里流浪的可怜人。
他把伞留给了流浪汉,约定好第二天还回来,可是他第二天非但没有等到那个人还伞,还因为回家太迟,又一次被席瑞拆了房间。
他自以为那套cos服他藏得很好,他甚至没有藏在自己住的储藏室里,而是借着洗衣房的便利,把cos服塞进了工具间里层堆漂白剂的矮柜。
却还是被席瑞翻了出来,剪成一块块巴掌大小的碎布片,浸泡在前院的景观池里。
席瑞看他的眼神,从来都不是看人的:“家里多了一件我没见过的垃圾,好奇怪啊,哥哥。”
他下意识缩回脚,很快想起来自己不能跑,细微的动作却已经被席瑞捕捉到。
席瑞一个眼神,立马冒出两个佣人押犯人一样把他拖拽过去。
在他面前,席瑞很少有耐心说废话。
所以他只言片语都没有听到,直接被按进了景观池。
下水的那一刻,刺骨的寒气侵袭过来,他才发现池子里混了一半的冰块,即便在夏季,也足以让人如坠冰窟,冻得他瞬间麻木。
他没有辜负席瑞的好心,天刚蒙蒙黑就开始发高热,眼前的景象混沌一片,热气烘烤着全身,心肺和喉口有一阵一阵的火燎,每一口呼吸都伴随刺痛。
他在汹涌的热浪里看到很多年不敢梦见的爸爸。
忽然就觉得解脱了,是爸爸来接他团圆。
可是睁开眼,他看到自己在医院。
听到动静进来的只有一个护士,告诉他,昨晚是妈妈送他来的医院。
他问护士妈妈去了哪里。
护士停顿一下,告诉他:“我听到你妈妈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你弟弟想去恒星国际吃饭,然后她就走了,今天也没来……你放心,钱她都交了,你安心住院。”
之后他才知道,那一晚,他们一家三口,在恒星国际的63层看本年度规模最大的烟花表演。
而在那晚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外地旅游,由是为席瑞庆祝生日。
似乎没有人知道,他和席瑞的生日在同一天。
后来妈妈终于来医院看他,也没有多说几句贴心的话。
而是皱着眉头让他不要标新立异:“又不是要去演戏、反串,为什么要带奇怪的衣服回家?妈妈都不解你的行为,你还指望别人解吗?”
指望不了的。
他在那个时候就知道,隐藏和躲避才是正确的答案。
诋毁、嘲笑、谩骂,他的爱好和向往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他的喜欢被人发觉只会成为回刺的利剑,他珍视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摧毁。
他不想要这种事再一次发生了。
黎听遥掐头去尾,捡了景观池和住院两件事在秦徵耳边絮絮叨叨。
卖惨也是黎听遥一直以来尽量规避的行为,他认为这是一件带给别人负担的坏事。
所以就算下定决心和秦徵讲从前的旧事,他也怕秦徵听着烦,讲两句就偷偷观察秦徵的脸色,方便他一看出不对劲就停下。
然而秦徵一直安静听到了最后,抱着他,顺他的头发,眼底藏着和他一样的情绪。
“我知道的,听听从小就没有老公,所以才总被小王八欺负,”秦徵侧过脸亲他,从额头到眼尾,再到腮边柔软的一团肉,“听得我心都软了。”
黎听遥正感动着,神色忽变,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卷到了胸口。
他按住秦徵辛勤劳作的那只手:“你在做什么?”
“在忧心忡忡,老婆,”秦徵一脸正直,“你浸过冰水,会不会宫寒,影响生宝宝。我来试验一下。”
黎听遥忍耐闭眼——忍不了一点——吐气怒骂:“变态,滚开。”
秦徵此人实在恐怖,心是软了,别的东西还可以硬。
夜半,秦徵叫来客房服务换了新的床单,然后小心地把困得睁不开眼的老婆抱回去睡觉。
黎听遥做着梦还在骂秦徵,骂他是大变态。
秦徵知道他这会儿还听得进话,贴在他耳边呢喃:“老婆,我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我保证我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白天没有码字的情绪,这对吗
第80章 80.你出戏了
秦徵按照原定计划在29号下午坐上返回b市的航班,除了随行的秘书A和司机,身边多出一个意外捡漏得到的老婆听听,经济舱里多出两个老婆的捆物,助苏某和友人江某。
江某心很大地一路狂睡,苏某的心情则是不断变化,忽而担惊受怕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到今天为止,忽而破罐子破摔地想着死就死,平淡社畜的日子他也忍够了。
等到飞机一落地,习惯当牛做马的苏助还是第一时间凑在秦徵身后等待驱使。
他一边唾弃自己的奴性一边贴心问询:“秦总,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明天还能够执行出海计划吗?”
秦徵手扬起让他打住:“不出海,我有新的想法。”
黎听遥正在不远处开箱检查自己的道具有没有在托运途中被损坏,秦徵悄咪咪蹲在他旁边,假模假样地帮他一起检查,实际是把已经收好的东西翻得一团乱。
“这皮带不错。”
“这是颈圈。”黎听遥从他手里一把夺过。
“……这也是套脖子上的?”秦徵抓着一把铁链子,看得眼热。
“腰上的。”
“这个我认识,袖箍。”
“不对,大……大腿……”黎听遥自己一个人收拾这些东西不觉得有什么,身边多一个秦徵就极度不自在,后背仿佛有蚂蚁在爬,他按住秦徵又要作怪的手,眉头蹙起,“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徵终于把眼神从那堆稀奇古怪的零部件上挪开。
“听听,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车停在恒星国际的底下二层,是苏助惯开的那辆LM。
恒星国际早期走土豪风,里外都是金碧辉煌,近十年重新装修成了低调内敛的黑银配色,零星的角落依旧镶嵌金色,增添一点层次感。
电梯顶上有一束射灯投影到脚下,黎听遥低头看到那圈代表恒星国际的环形logo。
“恒星国际……”
他抬头看秦徵,心脏像是被谁的手抓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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