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头痛欲裂,身体说不上来的难受。他靠在池边,大腿酸麻到站都站不住,只能勉强用手支撑着,腰间在被人耐心地清洗, 动作称得上温柔,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那些凌乱的记忆碎片闪过,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那一瞬间, 仿佛被勒住了喉咙,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他吞没,连撑在池边的手都开始发抖。
“秦朔,你……”后方传来连昭试探的声音,他却置若罔闻, 挣扎着从池边起身, 踉踉跄跄地往石床走去,捡起散落的衣衫,腰带系了好几遍都没系好,脑海里一片空白。
秦朔心里的恐慌压过羞耻, 他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后脖颈,隐隐猜到这可能和蛊虫有关, 之前还会不时躁动的胸膛,现下竟完全恢复了正常,甚至连修为也有所提升——难道那老道给他种下的并不是寻常毒蛊, 而是被视为邪术的蚀情蛊?
此蛊在无情宗的藏书阁有过记载,若寄生其主,必定共生,原是从前的旁门左道为了增进修为培养炉鼎所制,每隔三日便会发作一次,非双修不能压制。
寻常中蛊之人被当作炉鼎使用,按理会被双修另一方吸去部分修为,但不知是不是纯阳之血的缘故,丹田里的修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之前更浑厚了。
当时在乌镇还未往这方面想,倘若每次发作都是这样的情形……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浑浑噩噩间,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只听身后传来脚步,紧接着便是连昭的声音:“方才我有帮你清理……”
连昭这般斟酌用词的情况真是少见,他向来洒脱不羁,还是头一回在开口时犹豫:“现在,还疼吗?”
好不容易压下的记忆又被勾了起来,秦朔呼吸一紧,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想起宋晚尘还在客栈等着自己,如果以这副模样回去……
他连回话都顾不上,抓起地上的御风袍就想走,希望能赶在约定的时间内回到客栈。
可就在转身的刹那,一把长剑从洞外破空而来,擦过他的衣角,带着强大的剑气直斩向身后的连昭,被甩出的白玉折扇挡下,一赤一白两道强光对冲,形成的余波轰隆一声炸碎了墙面的冰层。
僵持之下分不出胜负,最终掉转方向,回到了彼此手中。
连昭收回白玉折扇,在四起的雾气中看到宋晚尘持剑走来的身影,却没有半分惊讶,只是轻笑了一声:“原来长绝上尊,也喜欢搞背后偷袭这一套吗?”
秦朔抓住御风袍的手不断收紧,身体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僵住了。
宋晚尘在距离他们不过三五步的位置停下,闻到空气里难以言说的情欲气息,眼神从那凌乱的石床看到狼藉的池水,再慢慢回到连腰带都系反的秦朔身上,眸色阴沉得简直能挤出墨来:“这就是,你说的金库?”
秦朔翕动着唇,想解释,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御风袍,指节用力到泛白,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连昭和宋晚尘的恩怨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彼此的敌意都放在了面上,毫不客气地插了句嘴:“还未确定关系就急着当家做主,上尊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
宋晚尘平日就注重细枝末节,一眼看出他气色比上次见的时候好了不少,想到这缘由,胸膛不免升起一股无名火,从喉咙里冷笑了一声,随即拔剑:“是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剑硬──”
眼看两人又厮打了起来,灵力波动强大到让整个寒洞都为此震了好几下,不住地往下掉着冰碴,秦朔实在看不下去,正要上前阻拦,却被宋晚尘的千丝绕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连昭余光瞥见这一幕,挡住迎面而来的剑光后,撕下折扇的其中一条甩过去,顷刻间斩断了秦朔手上的银丝,又很快飞回手中恢复原状,“有什么气冲我来,别动他。”
宋晚尘脸色骤变,剑气更添几分怒意,“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人指手画脚?”
两道强光相撞的刹那,再次震碎墙面的冰层,又听连昭扬扇一笑:“什么你的人我的人,他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话音刚落,又一记剑气横劈而来,带着宋晚尘的冷笑。
“青丘一族,难道都是你这种狐媚货色?”
这倒让连昭抓到了漏洞,反手将折扇拆开形成数把长刀刺了过去,“啧啧,上尊如此气性,也难怪他不愿同你坦诚相见了……”
秦朔见形势愈演愈烈,忙用念力召出玄光剑挡在中间,两股力量受玄光剑影响瞬间反弹了回去,各咳了一口血,这才没让事态恶化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连昭再次收回折扇,轻轻拭去唇角的血迹,半眯起眼道:“上尊若在修炼上也能这般锲而不舍,何愁不能登顶大乘之境?”
这话算是戳到了宋晚尘的痛处,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回讽:“不比你这位青丘少主,修为自是有人兜底,只是去留由不得人。”
“别吵了!”
秦朔听不下去了,既觉难堪,也觉心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为你们自己想,也为背后的长绝峰和青丘想想……”
连昭闻言,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今日这事,说到底是我不对。现下两极城内乱,不能久待,我要回青丘向父王请辞,你也和我一同回去吧。待说明情况,我就让母后向无情宗提亲。”
他显然没把宋晚尘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放在眼里,甚至不打算征求对方的意见,令宋晚尘攥着长剑的手紧了又紧,讥讽道:“青丘早就定好了你的联姻对象,你带他回去准备给他什么名分,难不成要无情宗的首席弟子,做你的侧夫?”
“上尊慎言,狐族向来专情,一生只求娶一人。”连昭看向宋晚尘:“自不会做出左右摇摆,让另一半受尽委屈的事来。”
“好了。”
秦朔怕他们再起冲突,对连昭道:“如果你的寒毒清干净了,就赶紧回青丘,别在这里久留。”
连昭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甘:“那你怎么办,要跟他走吗?”
秦朔看到宋晚尘阴沉的脸色,不想面对,可又不能不面对,毕竟他们还有任务在身,闷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连昭无奈地看了眼他。
「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不过无妨,等我回青丘办完事情,还会有再见的一日,相信到那时……」
传音在脑海戛然而止,连昭轻靠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如同落在心间的羽毛:“我会在你这里听到不同的答案。”话音落地,折扇一开,身影便化作轻烟消失在原地。
月光映照之下,墙上的倒影只剩两道,对视间,寒洞的气压也因此低了下来,
这无声的沉默最终还是被秦朔打破,他试探性把手上的御风袍还回去,然而抬头便对上宋晚尘仿佛要将自己刺穿的眼神,不免心虚地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宋晚尘不断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深吸一口气道:“为什么?”
“刚开始只是为了帮他解毒,但是后来……”秦朔竭尽所能辩解,但被宋晚尘打断:“如果这就是你瞒着我和他双修的理由,那还‘挺有新意’的。”
“不是我想骗你!是因为蛊,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发作,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很难受……”
宋晚尘拧紧眉头:“什么蛊?”
秦朔抓起他的手,摸向自己还在发烫的后脖颈,努力解释:“就是这里,之前在乌镇天坑的时候,那老道往我身上丢了一只蛊虫,起初还没怎么样,我以为那只是寻常的毒蛊,应该不碍事,结果……”
谁料宋晚尘听了这话,神情反而更阴沉了,一把拽住他的手道:“这种事为什么瞒到现在才告诉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不信,”秦朔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身上难受得紧,连站直都勉强,哪里能腾出空来思考这些,“我……想过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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