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琰正要说“我们上楼”,忽然被顾景昀不动动色地拦住。
“你下来吧。”顾景昀扬声道,“反正是路过,一会儿就要走了。省的我们多跑一趟。”
“行。”淩含璋说,“这天仙阁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来得不巧。”
阁楼窗户被合上,淩含璋竟然选择了走楼梯而不是直接跳窗。
顾景昀轻轻“嗯?”了一声。
众人都察觉到了什么。
江琰用气音询问:“含璋有问题?”
“不确定,都小心些。”顾景昀说。
修士的速度很快,三言两语的功夫,淩含璋就冲了出来,背对着天仙阁的大门,拚命给面前的四人打着眼色。
眼角都快抽筋了。
江琰越发警惕。
看来确实要小心,只是不知有问题的是天仙阁还是淩含璋。
淩含璋刚跑到人堆里,还未松一口气,顾景昀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假装扶了他一把。
“为何行色匆匆?”顾景昀微微一顿,“……你受伤了?”
淩含璋对师兄非常信任,对师兄上来就探脉一事接受度非常高。
他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淩公子有伤在身,方才径直跳下三楼,伤口可有撕裂?”
淩含璋抖了一下,一把抓住顾景昀,满眼都是“救救弟弟”的求生欲。
顾景昀沉默了几秒,把他推到后头去了。
阁楼的正门处,一位窈窕女子从门后转了出来。她面容姣好,眉眼是有些淩厉的美,肤白胜雪,一袭浅蓝色长裙,手挽月白轻纱。
“这位姑娘是……?”顾景昀问。
女子大大方方地走到近前,行了一礼,笑道:“小妹谭潇月,见过诸位兄长。”
顾景昀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傻弟弟。
“姑娘有礼了。”
“顾少主客气。”谭潇月拿出一瓶药,关切地问,“淩公子,我这里有丹药,你真的不要?说到底,公子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淩含璋讪笑推拒:“姑娘身处危难之中,谁路过看见了,都会帮一把的,这不算什么。至于伤势……其实我的伤并不严重,我师兄有上好的疗伤圣药,我用他的就好了——是吧,江师兄。”
江琰:“啊?”
江琰茫然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师兄”是在喊他,不是喊顾景昀。
他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淩含璋的话往下说。
“嗯,我有药。你伤哪儿了?”
“腹部好像被沾着毒的妖刀割了个口子,我自己止了血。”
“这么严重。”江琰一惊,“你把衣服……你跟我去那边的亭子处理一下伤口。”
淩含璋:“嗯嗯嗯!”
江琰朝众人点点头,带着小尾巴一样的弟弟去了远处的亭子。
他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谭潇月。
……气息好奇怪。
江琰困惑地歪了歪头,见女子朝他微笑,连忙回了个礼,转头离开。
是错觉吗?
怎么那一瞬间察觉到淡淡的魔气?再细看,却又彷佛是幻觉。
自然精灵喜爱光明,跟魔族是绝对的对立面。江琰对“死敌”的气息很敏感,绝不会出错。
江琰提起了警惕,只暂时按下不提。
亭子半面环水,半面则种着低矮的绿植,只要有人过来,一眼就能看见。距离足够,说话声也传不出去。
有顾景昀在那边,不怕有人用灵视探过来偷听。
“衣服撩起来,我给你上药。”
江琰示意淩含璋背对着那边坐好,一面抬眼望了下顾景昀的方向。
他们还在那里交谈,没有动弹。
谭潇月总是偷偷往这边看,她的动作好像很隐晦,又好像谁都能轻易发现,是一种故意的“偷偷摸摸”。
好像春心萌动的少女,但又不太像。
江琰说不出哪里不对,无端觉得怪异。
江琰收回思绪,手里拿着纱布。“衣服撩好……嗯?”江琰眨了眨眼,“没有伤口啊。”
淩含璋:“当然没有,我受的是内伤。”
江琰纳闷:“那你还喊我来包扎伤口?”
淩含璋:“你没看出来吗?那姑娘不对劲!”
江琰:“……”
淩含璋:“随便弄弄吧,回头就说我喝了你的药,伤口就愈合了。”
“那你的内伤?”
“不严重,我服一颗培元丹就好。”
“行吧。”
江琰无奈,正耐心地给完好无损的淩含璋包扎伤口之时,顾景昀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江琰探头去看,竟是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纪子珩和宋桦替我招待谭姑娘,我寻到空隙,说过来看含璋伤势。”顾景昀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师弟,“怎么回事?”
淩含璋龇牙咧嘴:“哥!别踢!我也很无辜。”
顾景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从头说起。
淩含璋将他进入洞府之后的事,娓娓道来。
淩含璋比较倒霉,被发送到离大部队最远的地方不说,赶来天仙阁的路上还遇见了两波妖兽的袭击。
谭潇月就是他在第二波妖兽袭击中,救下来的女子。
“她自称是前来碰运气的散修,修为只有元婴,要不是我出现了,她必死无疑,所以很感激。”淩含璋说。
江琰蹙起眉:“元婴?”
谭姑娘的修为可不像是只有元婴期的样子。
顾景昀说:“你英雄救美,她跟我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
淩含璋大惊失色:“师兄,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顾景昀不置可否:“为何不信?”
淩含璋叫道:“虽然我确实英俊潇洒还多金,但最多是自信,而非自恋。不是来个姑娘,见我一面就要对我情根深种!这世上就没有一见钟情的事!”
顾景昀:“……”能说出第一句话,你已经很自恋了。
江琰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地反驳:
“含璋,你这话不对。”
淩含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琰轻声道:“这世上不仅有一见钟情,更有日久生情。”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这话不是在说谭姑娘。”
淩含璋:“。”
那就是在说你自己呗。
淩含璋左瞅瞅,右瞄瞄。
“怎么,”他犀利地问,“师兄你对琰哥一见钟情吗?”
顾景昀很爽快:“是啊。”
淩含璋转向江琰。
江琰支吾半晌,坦诚道:“我对他日久生情。”
淩含璋:“……”
“但谭潇月确实有问题。”江琰说。
“嗯。”顾景昀赞同。
淩含璋垂死病中惊坐起,就差热泪盈眶。
“二位,怎么说?”
江琰想了想:“她好像想表现出很喜欢你的样子,但是仔细一想就能拆穿。”
“要问为什么……”江琰老实地说,“我只是回忆了一下你师兄当初看我的眼神,对比了一下而已。”
“还有——”江琰张嘴欲说。
淩含璋打断:“打住,秀恩爱的话,我不想再听了。师兄,换你说。”
“我方才套了她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假的。满口谎言的人,不可信。”顾景昀笑了笑,“再则,她喜欢你一事很大概率也是假的。”
淩含璋:“师兄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一定有理由罢?”
“抱歉,没有,只是凭藉过来人的经验推测罢了。若是我冤枉了谭姑娘,她是有苦衷的,那我会去亲自道歉。”顾景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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