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时野大喘着气的声音。
鹿鸣喉头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话,伸手贴了贴时野的额头,掌心的温度烫得他指尖一颤。
鹿鸣收回手,沉默地拿过床头的退烧药和保温杯,将它们送到了时野跟前。
但时野只是眼睛发直地看着他。
鹿鸣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能将时野的一切表情看得清楚。
他莫名被那双黑瞳盯得有些脊背发颤。
他听见时野哑着嗓子问他:“你是鹿鸣吗?”
……完了。
这回是真烧傻了。
鹿鸣抿了抿嘴,嗯了一声:“不仅是鹿鸣,还是你男朋友。你烧太高了,先把药给吃了。”
时野大概是在解析男朋友这三个字的含义,隔了好一会,伸头过去,就着鹿鸣的手,把药吞进了肚子。
药物擦过舌尖舌根,有些犯苦。
这里也没有备好的压下苦涩的糖果。
等鹿鸣把东西放回桌子上,时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男朋友的话,可以亲一下吗。”
“药苦,要亲。”
这问题甚至都用不着鹿鸣回答,时野的语气更像是报备,说完就凑到鹿鸣跟前,张嘴啃了上去。
对,是啃。
力道不重,像是怕把他咬伤了。
啃完上唇啃下唇,吃了个遍后,时野捧着鹿鸣的脑袋深吻下去。
唇舌纠缠间,鹿鸣尝到了一丝苦涩。
不知是药物的苦,还是时野心里泛上来的苦。
等鹿鸣里里外外被时野亲透,时野也没松开手。
他紧紧抱着鹿鸣,嘴唇凑在鹿鸣的耳边,颠三倒四地絮叨着。
“刚刚你又走了。”
“我怎么留都留不住你。”
“好多血啊……”
时野嘴里念着,一只手抚过鹿鸣的身体,先是脖子,后是肚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全都是洞,流了好多好多血。”
“他们说你没能被救回来。”
“怎么可能救得回来,那么多血。”
“你现在是被救回来了吗?”
鹿鸣艰难地理解着时野描述的这些完全不在他记忆里的画面,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脖颈,一只手带着时野的手钻进宽松的衣物里:“没有,我没有受伤,你摸,这里完好无损,没有伤疤的。”
时野被带着一一摸过他刚才隔着衣服指的那些位置。
触感细腻柔软,确实没有纵横的伤疤。
哦对,脖子上也没有。
时野的脑子卡了一下,想起什么,手从鹿鸣的腰腹部抽出,撸起鹿鸣左胳膊的袖子,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条略微下陷的疤痕。
“哦对……你复活了。”
“你躲过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鹿鸣在听到“复活”二字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这件事他谁都没告诉。
包括母亲何依依。
甚至他自己对这件事的实感都没有很强烈。
毕竟小说里都是什么回到过去几年,他直接原地复活,好像死亡经历都是上天赐他的一场白日预知梦,提醒他要努力躲过死劫。
可从时野的嘴里,好像不是这样……
时野的脑回路已经切换成了现在这个世界的版本,没再提之前的死亡,反倒念叨起之前的那场事故。
他一遍又一遍地跟鹿鸣道歉。
说要不是因为他,他的粉丝不会对鹿鸣做出这种事。
说明知如此,但他还是很自私,并不想要离开鹿鸣,想要跟鹿鸣长长久久。
他说,他实在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太久。
鹿鸣知道,时野从六年前就开始喜欢他了。
等了六年,确实久。
“你知道吗。”时野的声音打断了鹿鸣的思绪,但他的脑回路这次不知道又搭哪去了,鹿鸣反应了好一会,“我之前有段时间,很后悔在练习生时期没有跟你表白过。”
“虽然那时候你估计也不会接受我,但是说出来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结果。”
“可是我没有。”
“我那时候怕你拒绝我,怕你对我说你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想着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能成则以,成不了拉倒。”
“后来分开了,我没能加上你的微信,没能送出给你的生日礼物,甚至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墓碑不会对我说拒绝或是接受。”
“他们都说,人走茶凉,该放下放下,人总要向前看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四年,我每天都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你。”
“我学会了你喜欢的菜,想着你要能吃到的话,或许会夸赞我。我还学着你作词作曲,但我在这块实在没什么天赋,东西搞出来稀烂,就rap词能看。”
“我其实想过把你所有歌都买下来,不给那帮讨厌鬼用,可是这件事我也做不到。”
“真的好无力,好像,就算没有生死相隔,我也追不上你。”
“就算是现在,我也保护不好你,甚至会害了你。”
“我好像很没用,你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大概是退烧药起了作用,时野絮叨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埋在鹿鸣的脖颈处昏睡了过去。
鹿鸣保持着跪坐在床上的姿势,双手圈着时野,大脑疯狂转动处理解读着时野的这些“胡言乱语”。
时野的自责他能理解,但鹿鸣从来没有怪过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想到要分开。
毕竟人的恶意从不会因为这些轻易转移。
只是时野对这件事的反应有些太超过了。
像是……应激了。
对什么事应激?
对鹿鸣的死。
在时野的记忆中,他是切切实实死过一次的人。
死于那场激情杀人。
他没能躲过去,时野带着对他放不下的爱多走了四年。
所以他真的在害怕,他会再一次失去鹿鸣。
那时野这是……?
他复活了,时野也重生回到了过去吗?
这是最合理的一个猜测。
不过正主没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鹿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带着时野一块睡过去的,再醒来的时候,时野已经醒了,正盯着他猛瞧。
这是在鹿鸣睁眼前。
鹿鸣睁眼后,这人就匆忙地挪开了视线。
一阵沉默蔓延在两人中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时野这副模样,鹿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高烧时神志不清地发疯,退烧后全被大脑清醒地记着。
时野或许是没想说这件事的,他不说,鹿鸣不说,两个人都会把这次当作唯一的人生线走完。
但没想到嘴巴有点不受控,在情绪驱使下,把秘密抖了个干净,还把鹿鸣的秘密一块揭了。
最后还是鹿鸣开得口:“好些了吗?”
时野顿了顿,点了点头。
鹿鸣起身拿过额温枪又给他滴了一下,颜色已经转绿,体温回到了正常。
鹿鸣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句“是退烧了”,把额温枪放回去,摆出一副问询的架势:“你是因为什么重生回来的?”
一句话把沉默的遮盖布彻底扬了。
时野也从床上爬坐起来,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老实说:“舞台事故。”
“疼不疼?”
时野愣住了,想了一下才对上鹿鸣问的什么,摇了摇头:“从舞台上掉下来后就回到了现在,躺在床上,没什么痛感。”
可好好一个人又是因为什么掉下来的呢?
鹿鸣没敢问。
但是时野很敢说:“说出来有点灵异,我当时在舞台上,好像在观众席看见了你。”
“四年没见你,我真的很想你。尽管那可能只是我幻想出的虚影。”
“但现在想想,指不定是另一种召唤呢?我虽然踏空舞台,却踩在了一个有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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