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出那样劝人放弃的话。
就是到了现在,她也依然说不出口。
直播她一直在看,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舞台上到底有多闪亮。
那是他的梦想啊。
所以何依依只能借着翻来覆去重复的叮嘱来宣泄自己的不安。
世事难料,她知道的。
也正因为知道,她不想让孩子小心翼翼地过活。
边上的时野没有打断两个人的交流,只是一直握着鹿鸣的一只手,时不时拍一拍捏一捏,安抚着鹿鸣也被带得有些波动的情绪。
但时野想,他眼下的状况,也是需要人安慰的。
只是三个人中,一个情绪崩了,一个情绪隐约要崩了,他不能再把自己的崩溃流露出来了。
要成为一个可靠的大人……
视频在何依依的关怀和鹿鸣的回应中结束。
时野刚收回手机,肩上就多了一份重量。
时野偏头,看着鹿鸣将头侧倒在他的肩头上,蹭了蹭,柔软的发丝划过脖颈,有点痒。
随后,他听见鹿老师说。
“……这次让时老师担心了。”
“可以不用一直压着情绪的,想哭就哭吧。”
时野那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弦终是断了。
什么可靠的大人。
他现在就是个怕得要死的小孩。
第137章
人的情绪或许会因为插科打诨暂时被压下。
但绝没有那么容易彻底翻篇。
得了“许可”的时野坐在床边,将头埋在鹿鸣的脖颈处,泣不成声。
刚涌出的眼泪带着体温的热度,可没一会又转凉,落在鹿鸣的皮肤上,又热又凉的。
时野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状态也说不出什么连贯的人话,所以只是哭,偶尔会有几声呜咽从克制不住闭合的唇齿间泻出。
在这种场合下,很多言语是无力的。
鹿鸣其实也想不出能说什么话可以安抚到亲眼看着他落入生死困境的时野,但凡时野在旁听他安慰何依依时就能完全平复下来,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
鹿鸣只能避着他背上的伤处,抬手,手掌覆盖住他的后脑,时不时抚摸轻拍。
在鹿鸣肩头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的时候,时野终于停了。
好巧不巧,等解那拨人进来了。
不,应该不算巧,他们完全不像是刚来的样子,应该是在外面听了一会了。
只是,知道给酷哥一个哭哭的空间,和毫不避讳撞上酷哥哭哭后的核桃眼,很难说这行为究竟是体贴还是不体贴。
总之,只有一点体贴的等解众人,在看到时野的五官现状后,非常默契地将注意力都放到鹿鸣身上:“身体怎么样?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鹿鸣还没去做全身检查,但自我感觉良好。
感谢那半年的离职期,给了他调理身体的机会。
但凡是之前那个破烂身体遇到这事,他都用不着挨后头那一刀,这点药就能给他彻底药倒。
不过这种事向来不是鹿鸣觉得可以就能随意略过的。
护士见他清醒了,便将他喊走去做全身检查去了。
鹿鸣拒绝了伤患时野的陪同,但是拿走了时野的外套。
不是什么以物代人,只是他总得找什么东西遮一下肩头那一大块看着就打眼的泪痕。
那就只好找“罪魁祸首”咯。
最后是沈淮安自告奋勇跟鹿鸣一块去的。
病患一走,剩下的人只能跟顶着核桃眼的时野面对面。
黎永祥先咳了一声:“……宋导还在跟警方进行详细对接,那些水杯的检验结果还没出,但我觉得小易猜的应该没错……”
时野垂了垂头,让刘海稍微盖住了些眼睛:“小易的猜测是?”
他没在群里看到相关信息。
时野敢问,可易尘雪没那么敢说。
她怕她时哥听了会疯。
可惜就算时野顶着的是一双眯眯核桃眼,里面那黑沉沉的眼瞳还是压得易尘雪支支吾吾把话倒了个干净。
在吸管的同一深度涂抹药物……
看似无差别攻击,其实精准针对。
有时候,黑子的观察力真的比粉丝还强。
时野沉默了两秒,又问道:“目前有嫌疑对象吗?”
潘沅君点了点头:“接触过那些水和吸管的人并不多,有几个是我们内部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冰音的志愿者,只是从监控上看,所有人的行动都很正常。”
“那些志愿者的身份信息有登记吗?”
“有。不过有一点,冰音志愿者负责人说,他们这回特意招的是没粉籍的人……”
“可是在不侵犯个人隐私的前提下,他们也很难查得清楚,演一演遮一遮改改删删,总能蒙混过去。”
但是由警方那边彻查的话就不一样了。
时野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泛白的关节再次被血色充满,他又握紧了些。
时野在心里也不断地劝自己。
要相信警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抓到那个害人不浅的家伙。
但是然后呢……?
会不会又因为各种原因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打击私生这么多年,要说时野没有过无力感,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严重的处罚,就没有杀鸡儆猴的作用,一批又一批私生,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
而且,就算是上辈子的鹿鸣案……
17岁的未成年,手持精神病病历,所谓的神志无法控制……
最后从轻处罚到了一个令人唏嘘的程度。
可法律天平的另一端,是鹿鸣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这辈子,这家伙甚至因为鹿鸣没死,只是被多加管教、必要时送精神病院看守而已。
想到这些,本来哭得就有点犯头疼的时野,头更痛了些。
另一边,沈淮安跟着鹿鸣走过一个又一个科室,在间隙时刻不停念叨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你跟时野一块掉下去的时候我差点吓死了……”
棒槌在手上都要拿不稳了,更别说跑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放稳了。
鹿鸣回想了一下沈淮安当时的站位。
唔,人群最后端的大鼓处,同样也是舞台中最高的位置。
那看他们两个栽下去确实怪吓人的。
鹿鸣安抚地笑了笑:“幸好舞台没那么高。倒是你,当时如果冲下来了的话,没把其他小孩的乐器给撞了吧?”
沈淮安:。
“小鹿你的关注点总是会偏得很奇怪。”
“?我这明明叫转移你注意力。”
而且,别到时候他还没从嫌疑人那要到多少补偿,沈淮安和节目组就得先赔小孩们乐器钱了。
那是真的得不偿失。
做完一系列检查,鹿鸣将检验单递交给护士站。
具体分析报告还要等一段时间,鹿鸣先跟沈淮安回了病房。
鹿鸣刚把门推开,就有一声问话传来:“怎么样了?”
那声音带着些电流的失真,鹿鸣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众人中间的那个外放着语音通话的手机上。
是人还在冰音,但是心已经劈了两、有一半飞了过来的宋乐言。
鹿鸣实话实说:“具体报告还没出,但医生说,各项指标还算正常,没有发现药物对身体造成的明显损伤,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以免有潜在问题。”
鹿鸣听见病房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宋乐言那边该是身体松了下来、靠在了椅子上,椅背发出了很明显的吱呀声:“那就好……”
鹿鸣走回床边坐下,在众人的厚实包围下,跟宋乐言交流起案件进度。
水确实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吸管上。
八根吸管上都有一小节被涂抹了药物,分布的地方几乎相同,只是含量有些许不同。
含量呈递减状态,像是下药人一口气触碰了八根吸管,中途没有做药物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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