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检票,潘煜指示牌一路走出来,接了个中介的电话。
“潘先生,您现在在哪儿呢?”
“西广场。”潘煜记得自己出站时扫了下指示牌。
“广场上吗?我没看见您啊?”
潘煜皱眉,回头看了眼高铁站门楣上挂着的logo,全英文,一眼就是个“east”。
“...”潘煜一眼扫完,再次肯定,“西广场。”
中介车停不上来,打着电话上广场找人,小心避开站在特警执勤岗旁边,浑身上下都透着很贵的高大男人:“您方便说一下穿什么衣服吗?我真没看见您。”
“我看见你了。”潘煜看着径直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中介,“回头。”
“啊?”中介愣了,“潘、潘先生?”
潘煜就背了个小包,脖子上垂了条银色细链,挂了个奢牌吊坠,“走吧。”
中介再次扫过潘煜腕上的手表、脖上项链和脚上的鞋,最后确定:“您要看得真的是航空港附近的房子?”
“卖完了?”潘煜止步。
中介忙摇头:“那倒没有。”
“尽量快点,”潘煜扫了眼手机,“我赶时间。”
“好的好的,这边请。”
许言今天是白班,中午休息的时候才看了眼手机,小卷毛的委屈都快从屏幕里飘出来了。
“许主任,我哥欺负我!”
许言皱眉,对潘煜这个未曾谋面的亲哥印象跌倒了谷底。
“你哥又揍你了?”他低头回消息,出了管制局。
外国人的性子都这么急躁吗?一言不合就出手,难怪三天两头因为木仓上国际新闻。
“没有,但他给我设了个圈套。”
“?”
许言拧眉,刚点出二十六格键盘,就感受到自己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对话框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像那个拥有着任意门的胖头猫,眨眼间穿梭数百公里。
潘煜的眼睛是真的会说话,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眉目飞扬着笑意:
“许主任,礼尚往来,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第25章
许言下午两点要到岗, 两人也就没折腾,周边找了家做河南烩面的小馆子。
小店就两间门面房,中间还做了隔断, 左右两间都贴着墙摆了两排桌子, 留给人过路的空隙相当窄。
潘煜想跟许言并排都不行, 他往那一站, 后面的路都挡完了。
许言让他先去找个地方坐着, 赶在饭点能找到一张桌子都很不容易, 桌面上还有没收拾的碗。
潘煜应该是没怎么来过这样的苍蝇馆子,落座都很生疏,稍有不慎都能碰到后面光膀子的大叔。
许言突然就有点后悔了。
饭馆离空管小区不远, 老板跟许言都认识了:“还是老样子,羊肉烩面?”
“嗯,”许言问潘煜,“葱和香菜吃吗?”
潘煜是真的不挑食,很好养活:“都可以。”
“那都给他少放点吧,大份加肉加面, 另份照常就行。”
“好嘞。”老板下单很快, “其他的还要吗?”
许言简单点了几道菜,老板拿小票给他的时候笑了下,“还是第一次见你带朋友来。”
这倒是。
许言回头看了眼潘煜,潘煜坐得很端正, 既不东张西望, 也没有低头玩手机,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像个乖乖等人来接的幼稚园小朋友。
就是有点太高了。
他不是没谈过朋友,但真没带人来这吃过饭, 一般都是去东区多点。
“面怎么下?拉薄拉宽?”
“看着来吧,”许言笑了下,“他应该是没怎么吃过烩面。”
“外地人啊?”老板嗬了声,“那我得给他露两手。”
许言拎了两瓶矿泉水,随口道了声谢。回到桌子旁的时候,穿了个格子围裙的阿姨正收拾桌子,边收拾边多看了几眼潘煜,忍不住夸他。
“瞧这小伙子咋嫩会长,多排场。”
潘煜没听懂,转着那双咖色的大眼睛溜溜地看向许言,长满了疑惑。
许言没忍住笑了声:“阿姨夸你呢,夸你帅。”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潘煜就明白了,立刻看向阿姨,手舞足蹈比划。
“您也长,您也排查..插?”潘煜觉得哪个都不合适,“许主任,是哪个几个字?”
许言也不太确定,朝阿姨笑了笑,解释了两句,没再耽误人家工作。
出去上大学之前,许言一直觉得河南话是全国都能听懂的话。但后来发现还真不是,他那几个五湖四海的室友是真一句都听不懂。
潘煜看着也够呛听懂。
“搜一下,”许言把水递给他,“河南话挺有意思的。”
潘煜上桌就很少碰手机,尤其是菜都已经上了的情况,手机捏在手里都有点不自在,像是做错了事。
他看了眼许言,许言正低头回同事消息,应该是没那么耐心给他解释或者陪他一起看解释。
潘煜打字费劲儿,语音输入又不会说,只能先把问题记在备忘录上,打算回去问问家庭教师。
店里没什么热菜,能点的都是卤菜和凉菜,上菜的速度很快。
“菜上齐了,面等会儿端过来。”
“行。”
许言单方面断了跟领导的聊天,放下手机,看潘煜照旧坐得拘束,凳子都不敢随便移动,是真的有点抱歉了:“凑合一下,下次带你回市里吃。”
潘煜很认真地点头,随后就开始顺杆爬:“许主任,那下下次我请你!”
“……”
小崽子。
许言口味不重,不怎么吃卤菜,夹了根荆芥放盘里,看了眼啃卤肉啃得满嘴油的卷毛,很轻地笑了声。
“许主任?”潘煜放下筷子。
“吃你的,”许言吃了两口荆芥拌黄瓜,又突然想起来,迟疑开口,“你哥…”
“我哥,超坏!”潘煜很努力地回想成语,义愤填膺学用排比,“他心机深沉、他深不可测、他简直..不是人!”
“?”
潘煜隐去名字,很认真地把整个事情复述了遍,许言没怎么听懂,可能是因为脑子已经下班了,连带着身体都有点累。
他试图分析:“所以,你哥那天是知道你骗了他?”
“对,他现在让我自己选,要么就直说骗人,再被他修理一顿;要么就咬死没骗人,等我妈我姐问我关于他的恋爱动向时坦然替他出个柜,绝了我妈我姐给他介绍未婚妻的心。”潘煜当天就列了GRAI的复盘思维模型,极其认真地分析,并得出结论,“所以,那天我哥给我打电话肯定是蓄谋已久!”
“而我!带着颗比他晚出厂十几年的新脑子,每一步都精准地踩进了他设的坑里。”潘煜划重点, “稳稳当当!”
怎么会有人二十四岁了还能被亲哥给坑?!
许言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但他算知道潘煜说话一步十坑的本事是从哪来的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许言真觉得小卷毛的哥哥大卷毛下手太黑了,动动嘴不比挨打好多了,“替你哥出个柜?”
“不可能!”
小卷毛性子超执拗:“我哥钓鱼执法,给我设了那么大一套,本就是他的不对。我又不是以德报怨的天使,怎么可能让他称心如愿?”
潘煜振振有词:“如果他需要我帮助的话,他应该直说,而不是这样故意设套,太不真诚了!”
两大碗烩面端上来,热气蒸腾,氤氲在两人中间
许言大概明白小卷毛生气的点了:“也就是说你哥直接开口的话,你其实是会帮他的。”
潘煜太真诚了,回答得更快了:“当然不会!”
他又不是疯了。
“我应该只会..落井下石。”潘煜用完成语后还自己想了下,而后肯定一点头,“没错,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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