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
邢镠玉道:“呼呼真乖。对了,晚上不用做饭,我从酒楼订了一桌,六点会送过来。”
谢琢:“嗯。”
工人将一块一块木板搬进客房。
邢镠玉脱掉碍事的外套,里面是一件迷彩短袖,蹲在地上分拣配件。
汤呼呼眼睛一亮,“大舅舅,我们的衣服一样。”
邢镠玉看这个小崽子越看越喜欢,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欢当兵?长大来大舅舅这里。来来来,趴舅舅背上。”
汤呼呼叠在邢镠玉背上,好像一个迷你版:“好噢!”
林松玉扶着木板帮忙,他今天真的干了很多活。
场面和谐得仿佛一家人。
邢镠玉小声嘀咕,谢琢真不欢迎他表弟啊,都不肯主动帮忙。
林松玉看了看进度,楼上雨棚还没弄完,邢镠玉明天一早就会走,得抓紧一下。
谢琢洗个外套洗这么久?
林松玉走到庭前的洗衣池一看,嚯,汤呼呼的外套都快搓烂了。
手劲真大,林松玉不由想起挣脱谢琢掌心的过程,不亚于虎口逃生。
他“咳”了一声,习惯对着汤呼呼说话,只有他和谢琢两个人时有些局促。
谢琢把脱水的羽绒服又浸入水里。
林松玉:“……”他搬床进来谢琢很不高兴?
大不了他走了就拆了,不会影响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的格局。
“我走了就拆。”林松玉生硬地说。
谢琢:“嗯。”
“小气鬼。”林松玉在心里吐槽,料想自己请求谢琢帮忙会被拒绝,不如去路上洒三千块钱请临时工。
他转身要走,忽地,在谢琢撸起袖子的右手肘上,看到了一些不算久的伤疤。
约摸是近一年结痂的。
脑海中乍然浮现某次下楼梯时,汤呼呼牵住谢琢的手,说“爸爸会摔倒”。
那时林松玉不以为意,因为小朋友偶尔会颠倒黑白,自己走路不稳说成爸爸会摔。
摔倒的时候,人会下意识用完好的那只手臂去扶、去分解冲击力,因此谢琢的右手明明没有在车祸里受伤,却比左手的疤痕更多。
林松玉忽然忘记寡夫不能碰的教训,冲上去抓住谢琢的手腕,目光焦急地问他:“你的腿没有复健好吗?”
谢琢垂眸看着林松玉的双手,动了动,把袖子放下来:“挺好的。”
林松玉:“呼呼说你走路会摔倒,他才记事多久,怎么连他都知道。”
谢琢反驳:“汤呼呼学走路的时候才容易摔,他说的是他自己。”
林松玉一愣,想起住谢琢楼下大婶说的话,说汤呼呼学走路时几乎每日一哭:“他为什么容易摔?”
谢琢:“可能因为……他是早产儿吧。”
作者有话说:
分析大表哥搬床进驻,谢琢的心理。(2分)
第19章
林松玉匆匆放开谢琢,回去研究早产儿汤呼呼。
汤呼呼现在该多吃点猪蹄还是多吃点牛蹄?
谢琢伸手抚上林松玉握过的地方。
其实汤呼呼学走路会摔这件事,主要责任在他。
谢琢第一次手术后养伤不彻底,骨头长得不好,一年后取钢钉也受了些苦。
那时候汤呼呼正好一岁,又会爬又会扶墙走,在学步车里两条腿倒腾得飞快,需要人不错眼地盯着。
谢琢选择在这个时候取钢钉是一个错误。
他行动不便,跟上次骨折要面对的情况却不同,上回汤呼呼是襁褓里小小安静的一团,不会大肆移动,这回他常常追不上汤呼呼。
有时候看见汤呼呼去开抽屉,有被砸的风险,谢琢一心急,走路就会摔。
重重的咚一声,小崽子扭过头来,替爸爸哭出声,他哭着喊爸爸,向谢琢爬过来,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留下一道像拖布拖过的湿痕。
他的爸爸需要求助,但他还是只能喊爸爸。
有时候汤呼呼陷在婴儿车里,无法自主移动,如果谢琢不马上过去抱他,小崽子会认为爸爸受伤很严重,拍着车身哭得更伤心。
这是谢琢最对不起汤呼呼的地方,明明想给他双倍的爱,却让汤呼呼体验了与他八岁时一样的无助。
因为谢琢总是带着心急走路,在汤呼呼模仿大人行为的关键阶段,让他日日看见一个狼狈的拄着拐杖的爸爸。
耳濡目染,好的不学坏的学,走路也很心急。汤呼呼认为小崽子也需要拐杖。
一开始谢琢租在底层,图出行方便,但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人,两位老邻居也靠拐杖出行。
有户人家在窗外堆了很多废品,汤呼呼在废品堆里寻找他的拐杖,伸手指着羽毛球拍,示意他要。
谢琢取骨钉的伤好之后,立刻带着汤呼呼换了一个住处,比较高,邻居们腿脚都很利索。
没有拐杖的小崽子啪唧摔在地上,一骨碌又爬起来。
他与别的小孩不同,快要摔倒时他总会想办法抓周围的东西,说他机灵吧,总是带着东西一起摔,偶尔还被砸。
偏偏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像普通小孩一样摔,动静很大。
“爸爸给你呼呼就不疼了。”谢琢心疼地抱着他,吹他额头的小肿包。
“呼——呼。”小崽子长睫湿透未干,反过来给爸爸也呼呼,腮帮子一股一股吹气,好像认为爸爸也摔倒了一样。
他给儿子取名汤呼呼。
希望汤呼呼哭的时候,全世界都来呼呼他。
在谢琢为汤呼呼摔倒感到困扰时,杨鹤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惊醒了他。
是,汤呼呼学他的。
就像他右手手肘上因为摔倒时下意识扶住身边物体留下的疤。
就像因为日子太忙渐渐顾不上改正的走路姿势。
谢琢反省了一夜,回忆着汤玉走路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给汤呼呼做什么样的榜样,学汤玉的总没错。
汤玉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
杨鹤一定是世界上嘴巴最大的。
很多事情汤呼呼根本不会记住,杨鹤什么都跟汤呼呼说。
汤呼呼深信不疑,如果有天杨鹤跟汤呼呼借钱,小崽子真的会直接从爸爸手机里转账。
毕竟爸爸和叔叔都借噢。
“谢琢,琢哥!”
有三个同龄的年轻人路过谢琢家门口,停下来,呼朋引伴,邀请谢琢跟他们一起通宵打麻将。
他们是谢琢的小学同学——在谢琢八岁时曾试图用一种鬼屋冒险的精神去谢琢家里睡觉陪伴谢琢,当然这个计划被父母双打一顿搁置。
大学之后谢琢再回村,每逢过年孤零零,他们又试图邀请谢琢通宵打麻将,每次都嚷嚷谢琢是他们最重要的三缺一。
谢琢偶尔应征,但大部分时候他没有给自己留足够在家的时间。
谢琢这次早早回家,也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谢琢把羽绒服挂上衣架,对他们道:“不行,我要带孩子。”
这几个单身狗像是没想过一般,齐齐沉默了一下。
邢镠玉靠近窗户,热情好客地说:“没问题啊,谢琢你去跟他们打,孩子我和松玉带就行了。”
单身狗们立刻道:“有人帮你带孩子了!走走走!”
谢琢像是走了就会丧失房子孩子妻子的主权一般,更加利落地拒绝:“孩子离不开我。”
单身狗们闻了闻空气中的不明气息,不解地结伴走了。
屋内,邢镠玉遗憾地握着螺丝刀蹲下,要不他去打麻将也行。
林松玉把汤呼呼拎到后院,这时候后院的阳光好,接通了和儿科医生表姐的视频电话。
“你帮我看看呼呼,他是早产儿,早产几个月?”林松玉刚想去问问,汤呼呼回答,“三姨母,两个月噢。”
二表姐很是震惊:“你的儿子?”
林松玉:“从你专业的角度看,不是,从亲情角度看,是。”
二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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