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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下雨的缘故,天色看上去暗了不少,下来找人的向导打开了电筒。
光束向前探去,连往地上坠落的雨滴都照得一清二楚。
他们接着走了快二十分钟,慕洵澜心里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斯年说过,这些年闻昭工作拼命,身体早就大不如前,更别提现在又在天气恶劣的情况下徒步那么久…
忽的,原本雾沉沉的前方突然出现一处小小的黑影,虽然半天不动一下,但至少可以说明人还活着。
向导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呼喊:“喂,还好吗?”
小黑点没有出声,但是虚晃了两下,不知道是回应,还是人要坚持不住了。
慕洵澜和两位向导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闻昭撑着一根湿滑的树杈子,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晃晃都快倒下去。
身上就更不用说了,到处都是伤,冲锋衣的划得破烂兮兮,裤子也是,没一块好地,走两步地上都能滴鼻血。
向导赶紧把人扶住,然后拍他的脸:“先生,先生?”
由于没有雨衣,闻昭整个人都湿透了,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撑,他动了动唇瓣,嗓音沙哑:“…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不小心摔沟里滚了两圈。”
但是只滚两圈怎么至于把冲锋衣都刮烂。
慕洵澜拧着眉心,趁着灯光,从保温杯里倒了点热水出来:“快喝。”
听见熟悉的声音,闻昭暗淡的眼神重燃一抹期冀:“宝贝?是你吗?”
宝贝居然会跟下来找他?!
那一刻,闻昭一颗心狂跳不止,这摔沟里简直值爆了!
“闭嘴,喝水。”慕洵澜服气,都这种时候了,他脑袋里还是净想些有的没的。
白净纤细的手指捏着杯盖把水递过去,闻昭没忍住,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用唇瓣蹭到了慕洵澜的指尖。
好舒服…
触碰到的那一刻,慕洵澜触电般的把手抽了回来,没喝完的热水漾出来,混入雨水远去。
这反应似乎有些太激烈了,慕洵澜挺不好意思的,他抿抿唇,把水杯递过去:“你自己喝。”
闻昭心尖被不轻不重碾了一下,他知道慕洵澜是不情愿的,大概率下来也是因为怕出了事儿跟斯年不好交代。
他仰起带着血迹的、苍白的脸冲慕洵澜一笑,“不喝了,谢谢宝贝。”
向导拿出雨衣给闻昭穿上,现在折腾是哪里的毛病没有半点用处,等到了营地自然有医生会看。
两位向导一左一右架着闻昭的胳膊,帮助他行走,慕洵澜提着手电筒给他们照明,就这样慢吞吞挪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磨到了营地。
医生已经等待许久,两位向导扶着闻昭进了小房间。
“胳膊有点拉伤,身上被石块划的伤口也不少。”
医生又仔细检查过,最后把手挪到了闻昭红肿不已的膝盖上,问:“腿上受过伤吗?”
闻昭端着热茶点头:“嗯,车祸骨折。”
慕洵澜像是被当头一棒,空白到说不出话来。那些淡忘的东西在逐渐复苏,每一分、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
“宝贝,出去吧,这边没什么事了。”闻昭不想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只是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慕洵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跟放不放弃没关系,只是单纯他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但…都过去了不是吗?
对啊,明明都过去了,他为什么还要难受?
慕洵澜眼眶有些酸涩,他揉了揉,没有在医务室久留。
山上扎营的帐篷都是双人间,因为一行是八个人,所以提前只多扎了四个帐篷。
其余成员都组好了搭档,慕洵澜和闻昭是最后到的,自然而然住在了一起。
向导把给闻昭的徒步装备送过来,慕洵澜坐在帐篷里,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不是分手了吗,怎么又变相同床共枕了?
烦。
慕洵澜按了按发疼的眉心,有点负气的往睡袋上倒。
如果没有这场雨,他现在应该在外边看星星,而不是后半宿和闻昭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帐篷外边响起一阵窸窣的动静。
“宝贝,雨停了,出来吃点东西吧。”闻昭湿衣服已经换了下来,他靠着拐杖,手臂上的伤口逢过几针,但没敢碰帐篷,就站在外边问。
慕洵澜把帽子拉下来蒙住大半张脸,不想理他。
闻昭更没那个胆儿去掀帐篷的帘子,就扯了张椅子坐在帐篷的遮雨棚里边,默默当门神。
期间Mateo过来问过一次伤情。
由于慕洵澜在这里,闻昭隐瞒了不少医生的警告,只是草草揭过说:“没什么大问题,都是些陈年老伤,多养两天就行。”
Mateo:“那一起去吃东西吧,Lan呢?”
“他休息了,我守着他。”闻昭其实也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但他更想和慕洵澜待在一起,哪怕有帐篷阻隔,他也甘之如饴。
他是连闻着慕洵澜气味都会觉得安心的人。
“哈哈哈,你们关系很好嘛。”Mateo一边笑,一边把烟递给闻昭,“来一支?”
闻昭没应前半句,只是摆手说:“戒了。”
Mateo呼出一口白雾:“其实今天我们徒步都要到营地了,是Lan突然发现少了个人,我们才知道你没跟上,后来其他向导下来找人,那么大雨,Lan也是一定要亲自跟着一起去找。”
“你们真是对方很好的伙伴。”Mateo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兀自感慨。
闻昭垂眸一笑。
他其实很清楚,慕洵澜放心不下他的原因压根没有多少是因为他本人,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良心、道德在作祟。
但那又怎么样?
追不回来就往死里追,有新感情他就蹲分手,反正慕洵澜这辈子只能跟他。
Mateo没有久留,停雨之后的活动还需要他去主持,所以他只是让医生端来两份晚餐后就离开了帐篷。
“宝贝,我开帐篷,把晚饭给你端进来好吗?”闻昭端着盘子,小心翼翼问。
半晌他都没听见里边动静,没办法,只能又问:“今天雨很大,宝贝是不是淋雨了不舒服?”
下一秒,帐篷帘子从里面拉开,一只白净的手掌探出来,慕洵澜拧着眉心:“闻总,你很闲吗?”
“没…”闻昭有些局促地把手收回来:“是担心你,今天……”
“不至于,都成年人了,身体难受了我自己清楚。”
慕洵澜没看他,直接把话挑明了说:“而且挺公平的,木兰山你救我一命,现在我还你一次,都不欠了。”
他神色平静:“这次回去,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别再跟着我。”
慕洵澜说完,顾自躺回了睡袋里,拉链被他带得很高,所有东西都被隔绝在外。
闻昭心都凉了半截,飞快颤了两下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不过也是白费功夫。
半晌,他把餐盘放在了简易的小桌上,脱掉外套,沉默着钻入了另一方睡袋。
空帐篷里的空气寂静下来,他们之间不过半米的距离,明明触手可及,却又像被万水千山阻隔。
后背的气息烫得可怕,压根忽视不掉。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但慕洵澜半点旖旎的心思都带不起来,他没有忘记,五年前也是在帐篷里,他是怎么被闻昭强/迫的。
因为体型和力气悬殊过大,闻昭像野/兽一样索取,他则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压根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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