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混蛋,我恶心,宝贝,咱们去医院好不好?你想怎么扇我都行。”
慕洵澜动了动唇瓣,刚刚泛冷的空气灌入肺部,他被刺激得不行,捂着胸口就剧烈咳嗽起来,脑袋也晕晕的难受。
他本来不想哭,更不想让闻昭一而再、再而三的瞥见他的脆弱,但他真的好疲惫……好晕……想、想睡……
“咚!”
一声闷响,慕洵澜晕倒在地上。
可惜闻昭慢了半拍,只碰到一片衣角。
他的宝贝就裹着小毯子躺在地上,瘦瘦的一小团,像是被遗弃在角落的幼猫。
那个之前还会嗔怒着一双眼眸骂他、叫他滚的慕洵澜,现在呼吸弱得闻昭几乎感受不到。
“宝贝,别吓我。”闻昭颤着指尖把人抱起来,他神色已经不再是慌乱,而是后怕。
他能感觉到慕洵澜的体重比在木兰山时还要轻上一些,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碎掉的瓷娃娃。
闻昭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短短几天时间就轻了那么多……
闻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慕洵澜下山的,他只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捱。
引擎轰鸣的声在山野间穿梭,黑色的跑车像是暗夜里来去无踪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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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齐是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接到闻昭打过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沙哑。
前面大概就是让他帮忙联系医生,庄齐没太在意原因,只是随口应下就去办,但最后那句囫囵的“我亲手伤害了慕洵澜。"倒叫他一怔。
出于闻氏家族残酷的优胜劣汰模式,闻昭这人一直都极度缺乏同理心,他只知道,他想要,那就要得到,至于尊重和理解这一类的字眼,向来都是忽略不计的。
因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不需要多余的感情能力。
可能闻昭看上慕洵澜是因为那张脸,抑或者是其他什么,庄齐不清楚,甚至上次在澳城的会所,他都不信闻昭是真的喜欢慕洵澜,估摸就是养小宠物,心情好了纵一纵,惹怒了就捏死。
这很符合闻昭的强盗式的思维和喜怒无常的行事风格,但……伤害别人?庄齐很难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闻昭嘴里说出来的。
“你……”庄齐本来想说到底怎么了,但他顿了顿,问:“你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我不清楚。”闻昭说。
但当慕洵澜的眼泪滴到他手背上的那一刻,还有他脆弱到晕倒的那一刻,闻昭想,他是真的慌了。
“那你爱他吗,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包括,闻家?”
“大概率爱他,但不可能放弃闻家。”
“如果有一天闻家和慕洵澜,你一定要选择一个,你选谁。”
“都要。”
“阿昭。”庄齐很认真地告诉他:“但天下没有完全两全其美的事儿。”
“你要闻家,你爹就不可能允许你跟一个男人好,更别说还是慕寒秋的养子;你要慕洵澜,你就得放弃闻家……所以,趁一切还没有陷得太深,好聚好散吧。”
“他都没想和我好过。”闻昭自嘲一笑,“都是我一厢情愿。”
庄齐幽幽叹息一声,闻家那种虎穴龙潭的地方,居然也会出情种?
他说:“何必呢。”
闻昭挂了电话,从通讯录深处托出来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计划有变,延迟。]
医院的冷光刺眼得叫人难捱,从窗户望出去,外边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压境,要变天了……
急诊室的灯光熄灭,医生陆续出来。
“家属在哪里?”
闻昭应声上去,“在。”
医生拧着眉头看了闻昭一眼:“怎么搞的?病人脖子上被掐得那么惨,还有,他先天肺功能就发育不完全,心脏也多少有些问题,心理上长期郁结,导致的失眠,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轻微厌食……”
闻昭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他进行一场凌迟。
慕洵澜心脏有问题,但却被他气得心脏疼痛不已;肺功能发育不完全,又被他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慕洵澜好像乞求过不要那样对他,但却被他彻彻底底的忽视。
闻昭,你真是个混蛋。
“……能根治吗?”他开口,眸底只剩下一片颓然。
“治疗上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其他的要靠后天调理,注意一定要让病人心情保持愉悦,顺着他的意思来,千万不能再出现今天这样气到呼吸不畅,晕厥过去的情况。”
“好、”
医生走后,闻昭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慕洵澜,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就连唇角都渗出丝丝血迹。
他顾不着这些,而是缓缓在床边蹲下来,用自己的掌心去暖慕洵澜冰凉的手。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温度都只能浮在表面上,慕洵澜还是闭着眼睛,眉心轻轻蹙起,脖颈上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闻昭吻着他的手背,近乎是用痴怔的神色,一遍又一遍重复:“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你,只是默默的、默默的看着你,照顾你……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闻昭不敢有半刻的松懈,他只怕慕洵澜会在下一刻醒来。
他就蹲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清冷又脆弱的脸,好像要用目光把轮廓都深深刻在每一寸骨骼里。
慕洵澜是在凌晨五点多醒的,他还吸着氧,虽然胸腔还是有些轻微的疼痛,但已经好了不少。
闻昭几乎是下一刻就发现他醒了,那双熬得发红的眼里透着小心翼翼。
“宝贝,还难受吗,我去叫医生再给你检查一次。“闻昭很想伸手去摸摸他脸,给予安抚,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慕洵澜本来还有点恍惚,但听到了闻昭的声音,他下意识就又把眼睛闭上,湿润的睫羽贴在眼下,敏感又易碎。
他的嗓音很沙哑,并且带着浓厚的鼻音。
“你掐我脖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难受、会痛。”
慕洵澜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歇斯底里,这个句子甚至都不是反问句。
闻昭一次又一次刨开自己:“是我嫉妒冲昏了头,是我觉得你和其他人好了,是我不该不信任你,是我不该对你上手。”
他抬眸看向慕洵澜:“我会用比你难受一百倍,一万倍的方式补偿你……”
“没必要。”慕洵澜抬指,想摘掉氧气:“滚出我的生活就好。”
高大的男人蹲在床边,肩膀有多么宽阔,背影就有多么崩溃。
深夜的萧风吹拂起窗帘,泠泠洒下一片灰白的月光。
闻昭停滞了好久,用尽浑身力气,说:“好,等你出院身体好些后,现在你需要人照顾。”
说完,他关上门,想给慕洵澜一个私人空间,于是就出门买点米粥之类的食物,他要把宝贝养得肉肉的。
只是等闻昭拎着一袋子热腾腾食物回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慕洵澜不见了。
第16章 Chapter 16 很青涩,连接吻……
热腾腾的包子、米粥落在地上,一地的狼藉。
闻昭就在原地立了半晌,等到寒意蔓延至全身,他才动了动手指,蹲下身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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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洵澜是自己出的院,甚至连手续都没办。
他答应睡醒了要带斯年去游乐园玩,那就不能食言。
但为了不让斯年看出端倪,慕洵澜还是联系了自己的私人医生再次检查,沟通确认可以简单活动后,这才踩着天亮的尾巴回到山居。
那只幼猫还乖乖的趴在猫窝里睡得正酣,斯年也是,慕洵澜松了口气。
他现在也没了睡意,胸口隐隐作痛,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最后在家里翻翻找找,除了闻昭当初给的那一篮子甜点,余下不是咖啡就是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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