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愣住了,一阵寂静,只剩排骨欢快的冒泡声。
裴青山警惕的捕捉到了闻烛刻意忍耐但又几次飘过他袖口的视线,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现了出来,
他垂下的指尖轻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嫌我脏?”
“没有,你想多了。”闻烛敛下神色,转身把火关小。
事实证明,被激怒的男人显然没有蠢蛇那么好打发,
下一秒,一个有力的手臂把闻烛抱了起来,裴青山一手把闻烛的腰身托了起来,一手侧身关了灶上的火,冷着脸把人横抱了起来。
“裴青山,你放开我!”
“你疯了吗?”
闻烛长得高,但是小时候经常性的营养不良导致即使后天养的很好依然还是一副单薄的骨架,哪里挣得脱裴青山满身的肌肉。
男人环住他的手臂就像是两道巨大的铁钳,滚烫又坚硬。
闻烛被重重的扔在床上,怒火中烧,
一句话也懒得说,抬起手对着硬凑上来的裴青山就是一巴掌。
“滚!”
这一巴掌甩得非常响,力道也大,甩得皮糙肉厚的裴青山脸上都瞬间挂上了红印子。
但是他一言不发的舔了下嘴角,又侧回来,朝着底下的闻烛垂下头,侧出另一面:“再来。”
闻烛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又甩了裴长官一个对称的巴掌。
裴青山明明是以一个逼迫的态度,压在闻烛的身上,但他垂下头,像实打实的下位者。
“消气了吗?”裴青山盯着闻烛的眼睛,见他错开,又耐心的把闻烛的头拨正,“没消气就再打两下。”
闻烛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哑着嗓子骂道:“你有病吧?”
“对,我有病。”裴青山把头埋在闻烛的发丝里,发烫的脸颊贴上了那片冰凉的脖颈,闷声道,“我做得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不理我,也别说跟我离婚。”
“我没有让别人碰我,他凑过来的时候我躲开了。”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像是贴着闻烛的骨头发的声,“但是你没看到。”
“……”
一片死寂里,闻烛只听到了贴着他的这人那颗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裴青山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周围泛起了小范围的红,
平日里脾气冷硬又说一不二的人,此刻莫名让人觉得,可怜极了。
最后,闻烛叹了口气,推了推他的头:“你先去洗澡,身上一股油烟味。”
末了,又补上一句:“我没嫌弃你。”
裴青山将信将疑的起身,盯着闻烛的眼睛:“我去洗澡,那你呢?”
我回来你还在吗?
裴长官长了一张极致锋利的凶相,结婚七年两人聚少离多,很少见到这人摆出一副沉默又可怜的模样。
闻烛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拉住裴青山:“走吧,一起洗。”
裴青山喜滋滋的跟着闻烛进了同一间浴室。
李教官,你说得没错。
男人就该撒娇。
第12章
天边都泛白了,锅里的排骨早就凉了个透,
姓裴的却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按住闻烛颤抖的手,轻轻吻着他的侧脸。
闻烛仰着头喘过气来,一口气还没顺完,又被堵住了嘴,他闷哼一声,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龇牙道:“裴青山,我真想弄死你。”
教授这一口半点不留情,立马见血了,但裴青山毫不在意,反而更兴奋了,
他侧头吻了一下闻烛的发顶,沉而哑的嗓音带着鼓舞的意味:“试试看,要怎么弄死我?”
“亲爱的,光靠咬可咬不死我。”
皮糙肉厚的裴长官把人按在床上,臂弯环过闻烛的肩膀,捏住了他的两颊,逼迫他仰起头来,指腹轻轻划过唇瓣殷红的血迹。
感觉到身下的人完全沾染上了自己的体温,他才满意的凑近闻烛的耳畔低声道,
“但你可以夹死我。”
“……”
裴青山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是闻烛没想到他又是工作又是加班的,还出去买了个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宵夜,回来竟然还有力气做到天亮!
第二天是周六,闻烛没课,被刚刚晨跑回来的裴青山从床上扯起来迷迷糊糊的喝了一碗稀饭。
眼睛一睁一闭,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整个人腰酸背痛的,闻烛那一瞬间决定再也不抱怨丈夫频繁出差这件事,
毕竟裴青山在家时间太长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醒了?正好出来吃饭。”
裴青山烧排骨的才华不算出众,清蒸点虾啊鱼什么的倒还算过得去。
“你今天没上班?”闻烛有些意外。
裴青山放碗筷的手一顿,接过闻烛的碗盛汤:“嗯,休了一天假。”
闻烛感觉裴青山的神色有点奇怪,又道:“是不是我昨天去打乱了你的任务?”
他想了想又补充:“毕竟你才刚升职不久。”
貌似第一个任务就被搞砸了。
“不是,跟你没……”裴青山下意识的反驳,说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笑了,盯着闻烛嘴角边上的红痕,扬眉道,“所以你打算补偿我吗?”
“对。”闻烛把手边的菊花茶补偿给他,冷漠道,“清清火吧。”
裴青山眼看奸计被识破,也不羞愧,从善如流的接过菊花茶,握着闻烛微凉的指尖捏了捏:“正常休假而已,别想太多。”
“所以,案子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闻烛搅了搅汤,状似随口道。
“不好说。”裴青山显然不愿意闻烛接触太多这样的事情,草草敷衍过去了。
吃完饭,裴青山立马自觉的跑到厨房去洗了碗,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几乎是从闻烛醒了的时候到现在,也可能更早。
但裴青山却是一副完全不打算管专心休假的样子。
闻烛的视线落在他穿着围裙的背影上,这玩意给裴青山增加了几分平白无故的温馨感,很容易让人沉溺在这种和谐又平淡的日子里,
但仔细看看,又觉得莫名的违和。
就像闻烛当时在“柔曲”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包间宛如一幅层次分明的画卷,也许是曝光效应的影响,裴青山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中间,扎眼得过分,
以他为圆心的半径两米内都被人下意识避开了,这如果放在一幅写实的画里,画家想表达的往往应该是中心人物的位高权重或者身上某种特质给其他人物带来的威慑感与恐惧。
闻烛完全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包厢的窥探欲,看见他的男人在发现情况后,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向裴青山汇报,他似乎十分被这些人信赖。
七年对人类来说是个相当漫长的时间,七年里,闻烛都像是一个被割裂的灵魂,一半在努力的融入现在这个看似安全的人类社会里,一半又冷眼抗拒着成为这个物种真正的同类。
他以为他最了解的至少还有和他这七年社会关系上最亲密的丈夫,但这么看来,似乎也并非如此。
带着凉意的指尖划过裴青山低头洗碗的时候,背脊骨顶端凸出来的那一块骨头上的伤疤,那道伤疤狰狞狭长,即使过了这么久,依然不可磨灭的映在这个人的肌肤上。
下一秒,裴青山毫无预兆的转身拽住了闻烛的手腕,湿漉漉的水迹顺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胳膊向下蜿蜒、滴落。
“这是怎么弄的?”
意识到闻烛指的是自己背上那道疤痕,裴青山抬眸:“出差的时候不小心被剐蹭了一下。”
闻烛蹙眉:“留这么大一块疤?”
“是啊,刮掉一层皮呢。”裴青山用指腹揉开他眉眼间的小山峰。
“疼吗?”
“疼,特别疼。”裴青山把下巴搁在闻烛的脑袋上,“可疼了。”
要是廖副官兼财政大臣此刻在,一定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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