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给他睡吧,反正这魔修和玄卿一样,迟早会被他一剑杀了。
*
魔宫大殿内,仓皇逃命的玄卿无端打了个喷嚏。
好像有人在咒他,肯定是那冷血混账沈玉衡。
做梦!他是绝不会死在这里的。
玄卿脚下不停,绕着魔宫的回廊奔跑了半个时辰,却始终连出口的影儿都看不着,这魔宫未免太过奢华铺张,偌大的宫殿里半个人都没有,只有楚思佞一个人住,他也不怕半夜闹鬼。
琢磨半晌,玄卿又推翻自己,兴许妖魔鬼怪更怕楚思佞一些。
传言里说楚思佞用人头下酒,最喜剥开婴儿的头皮敲骨吸髓,还有传言说楚思佞极尽残**。荡,魔宫内藏了无数美人供他折磨虐待。
玄卿逛了一圈,传言里的场面一个也没看见。
想来是楚思佞怕吓死新娘子,把那些骇人物什全都藏起来了。
这魔头方才没有追他出来,估计此刻正在召集人马四处搜寻他的下落。
他不能再像无头苍蝇般乱撞了,得赶快找出间宫殿来藏身进去。
玄卿左看右看,挑来挑去,选定了一间看起来最普通不过的偏殿,提着剑便冲了进去。
甫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踏进门槛,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椅子上,手执酒盏吟吟笑着看他。
“回来了?”
怎么可能!
该死,他居然又绕回来了!
玄卿呼吸一窒,心脏蹦到了嗓子眼,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换一间,就藏在方才那间大殿的旁边,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一把推开门,足靴依然没能踏进门槛。
四目相对,楚思佞缓慢拉开身旁的椅子,似是十分好心地劝他,“先歇会儿?”
歇你个头!
玄卿猛地摔上门拔腿就跑。
楚思佞望着他受惊的兔子般苍惶逃走,轻抿一口杯中清酒,唇角微勾,“不错,这次学会随手关门了。”
直到奔逃到回廊深处,玄卿终于停下脚步。
他明白了,此地有阵法,无论哪一间大殿只要被他打开,里面一定有楚思佞。
他不开不就行了,但凡阵法就一定有阵眼存在,魔族阵法亦不例外。
玄卿从怀中取出一叠黄符,肉疼地抽出一张,咬破指尖在上面挥写下寻踪符篆。
这可是天阶符纸,平日里他不到生死关头都舍不得拿出来看一眼,怕弄皱了,可这回对手是魔尊,此时不用就再也用不上了。
天阶符篆,再加上他大乘期修为,绝对可以找出阵眼所在之地。
玄卿掐了个火咒点燃寻踪符,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借着一阵无名风缓缓漂浮在半空,引导着玄卿前去阵眼所在之处。
见符纸奏效,玄卿紧绷的胸口总算得了一丝喘息,这回真是祖宗显灵,他可以逃出去了。
玄卿追随着那符纸飘去的方向,步步紧跟,死死盯着,生怕下个转眼符纸拐进某个回廊就消失不见。
符纸在半空悠哉悠哉地飘着,飘着,忽然停了下来。
玄卿微微一愣,随后心头大喜,符纸停下就代表阵眼就在此处!
他刚想抬头看去,便见那张符纸竟然悠悠地又动了,飘着,飘着,最后被一只白到沁青的手两指并住。
玄卿心口猛地一坠,顺着那只手的主人,绝望地抬头看去,正对上楚思佞困惑而好奇的含笑眼眸。
“在找什么?”
——无路可走了,阵眼就是楚思佞本身!
玄卿眼前一黑,方才转着圈逃跑的折磨他已经受够了,全都完了。
不,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连被沈玉衡睡了这种事他都能扭转乾坤,还有什么做不到!
现在楚思佞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元禄宗弟子,只知他是坐上花轿嫁进魔宫的新娘子,若他伪装身份,说不定绝望之中还有一线生机。
思及此处,玄卿极其勉强地牵起唇角,干巴巴道,“第一次来魔宫,没见过世面,随便走走。”
听到他的话,楚思佞了然地点了点头,礼貌地将那张黄符轻轻搁进玄卿的手心,“还给你。是该多看看,毕竟以后要住很久。”
他竟然真信了!
玄卿稍稍松了口气,额头汗珠滑落下来,在心底为自己刚刚急中生智保住的小命鼓掌喝彩。
忽然间,脸侧被一只冰冷至极的手轻轻按住,玄卿陡然一惊,下意识就要拔剑,却听身前人低低开口,
“别动。”
被那可怕的威压压制,他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四肢动弹不得,眼前竟凑上来一张洁白的手帕——楚思佞居然是要替他擦汗。
动作轻柔而缓慢,好似在对待世上最珍稀难寻的无价之宝。鼻尖倏忽嗅到一股清淡的雪竹香气,仿佛错觉般,很快随着楚思佞的手一并离去。
玄卿就那么僵硬的站着,直到楚思佞收回手帕,仍然是一副笑眼看他。
“饿了没有,先吃些东西吧。”他声音很慢,态度诚恳。
倘若忽略眼前人是楚思佞这件事,玄卿几乎就要被这温柔细语感化,可楚思佞三个大字的威慑力实在强悍,他根本忽略不了一点。
“也、也好。”玄卿同样笑着应承下来,便见楚思佞转身离去,似乎丝毫不担心玄卿逃跑。
玄卿确实也没路跑了。
他懊恼地攥紧手心长剑,只得老老实实跟在楚思佞身后朝大殿内走去。
两人进了殿,楚思佞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温柔体贴地轻声道,“过来坐。”
玄卿艰难地抬腿,坐到了他身边。
“方才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是见你将我认错,觉得有趣,所以逗了逗你。”楚思佞亲自为他摆好碗筷,夹菜盛饭,“你为人大度,想必不会介意我开个小玩笑吧。”
小玩笑?
哈哈。
谁笑了?
玄卿抿了抿唇,没敢说出口。
他望着眼前丰盛的佳肴,久久没有拿起筷子。
楚思佞颇为关心地看他,低低道,“当真生我气了?怎么不吃?”
谁知道魔宫里的饭菜都是什么肉做的,万一是人肉玄卿不得恶心死。
故此玄卿瞥他一眼,干咳了声道,“我辟谷了。”
“唔。”楚思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特地按你们人类习俗备下的酒席,本还怕你觉得我不用心,现在想想白费功夫了。”
他倒是殷勤,难道还真是想娶媳妇生孩子了?
玄卿半信半疑地腹诽,嘴上却附和着道,“哪里是白费功夫,夫君的心意我领了。”
闻言,楚思佞无端笑了声,“是么,可为夫最重要的心意,夫人好像还没领。”
这话没头没尾,玄卿摸不透他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夫君此言何意?”
窗边漏进的夜风吹动喜烛的火光,楚思佞拄着下巴静静看他,眸底神色如同蒙上一层薄雾,在烛光中晦暗不明,“我送去的女娲之泪,夫人怎么没喝?”
女娲之泪有催情之用,这是玄卿先前在梦中的话本子里得知的,楚思佞在试探他有没有撒谎。
想到这儿,玄卿脊背又紧绷起来,他干笑两声,随口胡掰道,“我原本要喝,路上却不小心洒了。听说那东西是妖族至宝,世间难寻,想想真是可惜,不能再为夫君诞下一儿半女……”
楚思佞眼睫微垂,指节在长桌上轻轻叩着,听到他说可惜,忽地停下动作,露出笑意,“有什么可惜,我早便担心这种情况,特地备了第二份。”
玄卿眼睛骤然瞪大,想也不想便反驳道,“不可能,那东西极其珍贵,你哪来……”
楚思佞转了转指上的玉戒,手心瞬间便多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灵药瓶。
在玄卿不可置信的绝望眸光中,楚思佞微微笑着,将那瓶女娲之泪搁进了玄卿的掌心,还十分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权作安慰。
“别担心,再洒一次也无妨,为夫还有十份。”
玄卿震愕地看向他,欲哭无泪地捏紧手心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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