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眯了眯眼,抬手掐住他的脸,“你以为你这样说很无私大度?简直愚蠢透顶,将自己的性命置于不顾,就是将所有在乎你的人的感情置于不顾,是自私至极。你记住,从今往后我绝不要再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谢忱被强迫着对上他的眼睛,清楚看到沈玉衡眼底的认真,竟有一种不敢对视的感觉。
“我、我知道错了。”
他也是一时太担心玄卿才会说那样的话,并非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的,他也很怕死的。
可现在玄卿死了,这个世界也快要完蛋了,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沈玉衡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声音放缓些许,“那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幻境,与你上次伙同唐春安给我设下的幻境相差无几,楚思佞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杀他。”
是玄卿自己学艺不精,连魔修的幻境都认不出来。玄卿进去兴许楚思佞还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手下留情,可谢忱若被一道拉进幻境,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必须要救谢忱。
听了他的话,谢忱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渐渐冷静下来,“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沈玉衡抱剑而立,抬头望向已成废墟的临夜阁,把谢忱拉到身边,“回去。”
“啊?”谢忱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沈玉衡淡淡道,“我受伤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要彻底把楚思佞从这个世上抹杀太难,除非同归于尽。
楚思佞说得对,他只有一条命,若他死了,元禄宗该当如何,谢忱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又该如何?
他的肩头从不只担着他自己的性命。
听到他的话,谢忱愣了愣,随后担忧地把沈玉衡身上看了个遍,“伤哪里了?”
目光落在沈玉衡的双手上时,谢忱神色骤然僵硬,那双手已经被魔雾腐蚀得鲜血淋漓。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谢忱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焦急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拧开盖子把药油涂在沈玉衡的伤处,“这是我自己种的长明草榨出来的药油,李长老说是用来外敷疗伤的,应该会有点用。”
沈玉衡任由谢忱握着自己的腕子,柔软的指腹沾着清凉的药油轻轻涂抹在手背上,动作温柔仔细,生怕把他触痛半分。
良久,他望着谢忱的发顶,不动声色地低声道,“楚思佞说女娲之泪没有解药。”
谢忱手上一顿,早有预料般轻轻道,“我猜到了,他是大魔头,就算真有也不会告诉你。”
闻言,沈玉衡微不可察地轻抿了下唇,“所以,你先前答应我的条件……”
谢忱认命般长叹一声,“回去再说吧。”
沈玉衡:?
“什么意思?”
谢忱躲开他灼灼目光,支支吾吾道,“当然是回去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话音落下,沈玉衡缄默片刻,猛地抽回手来,一言不发地起身朝临夜阁门外走去。
谢忱愣了愣,连忙快步跟上他,手心还捏着小药瓶,“你又生气了?”
沈玉衡头也不回地道,“我已说过很多次,承诺过的事情必须要做到,否则事先就不要承诺。”
他就不应该对魔修的诺言抱有期待,某些人怕是被玄卿亲了一口,连心也一块留在了玄卿那。
见沈玉衡如此,谢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玄卿没救到,女娲之泪的解药也没问出来,等于他俩白跑一趟。他总不能任务完不成,还把自己搭在这个小世界吧。更何况,他根本不需要沈玉衡为他负责,就算沈玉衡不管他,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宗门,在山门口便分道扬镳,沈玉衡一个字都没再开口。
谢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找个机会把手心的小药瓶送给他,可沈玉衡没有回头。
指尖在药瓶上摩挲半晌,谢忱咬了咬唇,一路小跑跑到他面前,把人拦下来,
“沈玉衡。”
“让开。”沈玉衡漠然开口,冰冷的声线令谢忱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他攥紧小药瓶,犹豫片刻,把药塞进了沈玉衡怀里,小心翼翼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
听到这话,沈玉衡终于舍得把眼神分给他,淡淡道,“真的?”
谢忱用力点了点头。
“绝不反悔了?”
谢忱小鸡啄米似的又点点头。
沈玉衡默了半晌,忽然唇角轻勾,抬手覆在谢忱的脸侧,把玄卿亲过的地方仔细擦了一遍,眸光渐深,“这是你说的,明日起搬到剑仙殿住。”
“好好。”谢忱稀里糊涂地又答应下来,丝毫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
待沈玉衡走后,谢忱立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倏忽反应过来。
等等,他原先答应沈玉衡的有搬家这条吗?
*
与此同时,幻境内。
玄卿被掐住后颈按倒在地,双腿颤抖着不住发软,身后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悚然可怖。
“怎么不说话了,夫人?”楚思佞神色平静地抚过玄卿的墨发,脸侧的龙鳞在昏暗的幻境里散发着粼粼寒光,他轻轻问,“方才与我属下做那般亲密的事,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玄卿咬紧下唇,忍耐着楚思佞探进身体里冰冷的指,欲哭无泪地低声道,“我就是逗你玩。”
楚思佞轻笑了声,收回手,“嗯?”
“真的,”玄卿努力辩解,“我以为他们都是你找来演戏的人,包括那个演沈玉衡的人,其实我根本不认识。”
“哦……”楚思佞意味深长地掐住玄卿的下巴,低声问,“可方才那人却认得你是玄卿,这可不是我派去的。”
对上那双阴冷漠然的赤色瞳子,玄卿心都凉了半截。
楚思佞没那么好骗,他要是再说假话,恐怕在这无人幻境里楚思佞真的会给他一刀捅死。
——这回没人能救他了,他只能放手一搏,自己救自己了!
玄卿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眼,再睁开眼时,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突然捧住楚思佞的脸,用力吻了上去。
楚思佞怔愣片刻,还没反应过来,玄卿便已经主动探入了舌尖,生涩而认真地挑逗那薄凉的双唇,待他意识到玄卿在做什么时,脑海里似乎有根弦猛地崩断。
先亲再说。
楚思佞毫不犹豫地把玄卿的那些鬼话全抛到了脑后,什么沈玉衡,什么元禄宗……一切都不重要。
他抬手掐紧玄卿的腰,仔细加深这个吻。
滚烫的呼吸黏腻而贪婪地纠缠在一起,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野火燃烧得愈演愈烈。
在缠绵的亲吻间隙,玄卿腾出口气,轻轻抚摸着他侧脸上的龙鳞,呢喃细语般,无辜地低声问道,“我是玄卿又怎么样,夫君还要杀我么?”
楚思佞沉沉望着玄卿,他想不通,怎会有人生来就两副模样,一副用来把人活活气死,一副用来把人的魂魄勾走。
到底谁是魔修?
半晌,他闭了闭眼,迫不及待再吻上来。
“我怎舍得。”
第30章
剑仙殿。
谢忱抱着自己的铺盖卷, 还有一箱子的家当迈进殿门。
这里的一切还跟他上次来时没有任何区别,到处都一丝不苟整洁如新,干净得好像没有活人住过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
谢忱抬眼看去, 窗边的书桌上, 摆放着一支灿烂绽放的向阳花。
原来沈玉衡也喜欢向阳花啊,这么巧,他也喜欢,结出来的生瓜子特好吃。
谢忱左顾右盼,没看见沈玉衡的身影, 估摸着又是在哪里练剑吧,白天他向来见不到沈玉衡的。
他把铺盖铺在大殿角落里, 倏忽想起刚来元禄宗第一天那晚,他也是这样缩在角落里睡着, 半夜里, 沈玉衡修炼归来, 在他身上扔了条小被子。
“蠢吗,有床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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