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冷冷盯着他,待到玄卿走到他面前,猛然甩了他一个巴掌,“滚。”
玄卿被他打倒,整个人跌坐在地,腰间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刺痛了一下。
他眼前被泪水模糊,直到一滴泪坠落眼眶,他这才看清那东西是什么。
——是他偷来的那块楚思佞的魔尊令玉,摔落在地,已然碎成了两半。
玄卿倏然怔住,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拾起那碎玉,忽然想起某个宁静的午后,楚思佞躺在榻上,而他蹑手蹑脚地掀开楚思佞的衣衫,小心翼翼把这块漂亮的美玉偷进手心。
等等。
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再抬眼看向沈玉衡,对方仍然抱着唐春安的头颅,冷冷盯着他。
玄卿悚然一惊,猛然发觉方才他看到沈玉衡失去双腿的那幕太过冲击,竟然一不小心着了这幻境的道,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当真了。
靠,好阴险的幻境,竟然利用他的师兄弟情!
玄卿取出手帕,把碎玉仔细裹起来收进衣襟,忽而又听“沈玉衡”出声。
“那便是你当卧底的证据吧?”
玄卿不耐烦地道,“是是,我是魔尊派来的卧底,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沈玉衡”冷然笑道,“现在演也不想演了,那么多师兄弟因你而死,你竟真能无动于衷,倘若我是你,不如一死了之。”
闻言,玄卿缓慢走到他面前,从腰间拔出长剑,“说实话,若非幻境影响我,其实你一点也不像沈玉衡。”
“沈玉衡”似乎发觉他已经脱离了幻境的掌控,眼眸微眯,颇为好奇地问,“哪里不像?”
玄卿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师兄啊,那可是全修真界最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被楚思佞废了两条腿。”
“原来如此。”
“沈玉衡”笑了笑,“是我演的太过了?”
玄卿扬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沈玉衡”的心口,望着对方有些困惑的眼睛,他淡淡道,“还有,像他那样爱装救世主又敏感脆弱的人,只会把罪责怪在自己身上,怪自己能力不够。”
玄卿惆怅地叹息一声,抬头看向逐渐消失的幻境天空,低低道,“哪怕我今日真的没有来,他只会庆幸我还活着。”
话音落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含着醋味的声音。
“是么,你们感情真好。”
玄卿回头看去,见到楚思佞懒散靠在开山石上,心头忽然有了回归现实的踏实感,他轻哼了声,“是啊,感情好得很,这不一剑捅死了么?”
楚思佞低笑了声,起身走向他,牵住他的手,“该走了。”
“等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玄卿一脚踹在假货沈玉衡身上,想了想自己曾经被门规教训的耻辱经历,又忍不住狠狠补上几脚,心头终于舒坦不少,
“好了,可以走了。”
他牵住楚思佞的手,十指紧紧相接,随着幻境破碎消失的天空,二人心有灵犀抬起头,皆看到了一片熹微而美丽的晨光。
原来天亮之后,盘踞着恶鬼的雁别山也很美。
第77章
“妖界?说起来, 我的确没有在妖界听到过有关白善的线索。”玄卿沉思片刻,他跟妖界的交集,只有楚思佞这条继承了一半血脉的妖龙, 除此之外, 他还真没有踏足过妖界半步。
楚思佞在白善身上下的魔蛊指向了妖界,说明白善当真藏身在此地。
“白善行事谨慎,其他分身的线索皆是幌子,妖界禁地秘境繁多,他藏身此地倒也合理。”楚思佞掠眼望向五灵城东方, 再往前走十里,便是妖界了。
半晌, 他收回目光,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只是我有种预感……”
“怎么?”玄卿好奇地看他, “什么预感?”
闻言, 楚思佞缓缓抬头,低声道,“你可知妖界最为密不透风的禁地是何处?”
玄卿哪里知道,他平日从不认真看书。
“女娲圣地。”
玄卿愣了愣, 眼眸微睁,“就是你偷十几份女娲之泪的地方,那你岂不是把女娲一族得罪了,他们怎会允许我们进去找人?”
听到他的话,楚思佞失笑了声, “我没有偷。”
“抢也不行啊。”玄卿长叹一声,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早告诉你平常多干点人事, 这下好了,到了妖界肯定人人喊打狗见都嫌。这样吧,咱俩装不认识,我先走一步。”
楚思佞:“……”
眼见玄卿真要和他装不熟离开,楚思佞一把抓住他的腕子把人拽回来,“我对女娲后人恩情在,女娲之泪是她为报恩相赠于我,何谈偷抢。”
玄卿半信半疑地盯了他一阵,“你对别人有恩?”
楚思佞挑了挑眉,“不像?”
“什么恩?”玄卿抱臂看他,上下扫视了一圈,怎么想也想不出楚思佞能出手帮别人的忙。
楚思佞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低笑了声,耐心解释,“女娲之泪虽能赐福于人怀孕生子,却无法用于女娲后人身上,女娲一族每代只能诞下一个后人。唯独这一代意外诞下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童名为陈樾柳,男童名为陈遵。”
玄卿神色微顿,不可思议地道,“就是那个……给你送药的陈遵?”
“是。” 楚思佞淡淡应声,“陈樾柳灵力强大身强体健,陈遵却自幼体弱多病,可上一代女娲后人极其疼爱孩子,不愿陈遵早早夭折,便四处寻名医问诊,最后找到了我母亲。”
他的母亲是白龙,白龙的龙珠可滋养肉。身,延年益寿,甚至可以帮人起死回生,但使用龙珠,也会损耗龙的寿元和灵力。
母亲便把楚思佞的龙珠借给了陈遵。
反正,楚思佞是她最不得意、最不重要的孩子。
相对的,女娲一族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终生都要和龙族签下主仆之契。
靠着楚思佞的龙珠,陈遵才得以活命至今,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有几分情谊。
女娲之泪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他去偷抢。
玄卿听完原委,恍然大悟道,“如此恩情啊……”
这不是交易吗?
楚思佞微微颔首,“倘若白善真的藏身在女娲圣地,陈遵并不会欺瞒于我,可是……他的长姐便不一定了。”
他与陈樾柳并不熟悉,如今女娲一族的族长正是陈樾柳,如果她和白善有什么关系,那便麻烦了。
玄卿想明白其中关键,琢磨片刻,轻声道,“总之先去见一见陈遵吧,妖界毕竟是他更熟悉些。”
楚思佞点头,又见玄卿从储物戒取出应声符来点燃。
“我问一问宗门的情况。”玄卿想起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不揪出宗门卧底来,他总感觉会出什么事。
符纸燃起,沈玉衡的冷淡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何事?”
玄卿听他的语气,心头咯噔一声,“没事,我就是问问,宗门的卧底……”
“找到了。”
沈玉衡言简意赅地回答,令玄卿瞬间松下一口气,然而下一句话,又很快让他的心揪起来。
“是萧善。”
玄卿怔怔地立在原地,望着火焰纷飞的符纸,好半晌没有接话。
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沈玉衡声音稍缓,低低道,“宗门一切无恙,你那边如何?”
玄卿回过神来,磕磕绊绊道,“我这也没什么事,找到白善的下落了,正要去妖界……真的是萧善?”
楚思佞仔细盯着玄卿脸上的神情,轻轻抿唇,伸手握住了玄卿稍显冰凉的指。
“是,他被白善种下了魔蛊。”
玄卿静静听着,即便他们早就有过猜测,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仍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他张着口,斟酌良久,却只是轻声道,“弟子们可知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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