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柳却是面无表情地说:“公主慎言,可知当街诋毁长公主与朝中大臣是何等重罪?”
“你!你还敢维护她?”姬灵睁大眼睛质问。
江宿柳头疼不已,实则姬映秋也快要被这个妹
妹蠢哭了。
伴着姬灵愤怒的质问,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
这时,自楼上缓缓走下一高挑的玄衣少年,他抱臂兴致缺缺地走出来,看着姬灵的背影冷声开口:“我分明还在楼中,皇妹怎敢说皇姐与江大人是私会?”
姬灵再度转身,一看到姬焐的脸便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状她稍微放下心来,也知道此番误会了江宿柳,却还是狠狠瞪了一眼姬映秋。
姬焐她自然是不敢瞪的。
“我这就去找父皇下旨为你我赐婚!!”
说罢,姬灵转身怒气冲冲地跑远了。
本来约好低调见面的三人,此刻都因十公主暴露在阳光之下,江宿柳头疼地抚了抚额。
待三人重新走入茶楼,他道:“今日都怪我,是我府中的下人没能察觉姬灵跟了上来,这才给两位添了麻烦。”
姬映秋说:“左右我们现在都要处理江南与岭南的烂摊子,若是被人发觉也没什么,倒是你,若十皇妹真的求来圣旨将你赐给她怎么办?”
江宿柳冷峻一笑:“陛下如此心疼这个女儿,定不会叫我这个有妾室的人尚公主。”
那两名女子虽有名无实,却可以为他挡住姬灵这个烂桃花,也能断绝自己成为公主驸马而无缘仕途的可能,正因如此,他才答应干封帝将那两人抬进府中。
江宿柳一贯擅于抓住任何机会并将其转变为自己的优势,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而一旁的姬焐早已耐心告罄,他皱着眉道:“若无其他要紧事,我先走了。”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江宿柳有些纳罕:“三殿下今日这是……?”
“忙着去岭南赴任,”姬映秋无奈地说,“算了,看来朝中暂时只有你我二人暗中调查齐平康了。”
他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
水陆两程交替行驶,终于,在第六日的傍晚,沈府的车队抵达饶州。
尚未驶进城门,饶州刺史便带人在城墙之上早早等候,一见到永泰郡主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嘘寒问暖自不必多说,言谈间只道家中已备薄酒,万事俱备只待沈府赏光。
永泰郡主思念父母,便只得推辞,恰这时饶州沈氏的人马正巧也前来迎接,刺史这才悻悻打道回府,热忱道日后再聚也不迟。
这便是饶州沈氏的地位与话语权,即便是当地长官也要礼让一二。
今日前来相接的是沈氏长房之子沈盟,他与沈雨槐同岁,刚过及冠,生得芝兰玉树,一表人才。
沈雪枫对这个堂兄只有些微的印象,他每次跟着长辈回家拜访祖父祖母时都认不得谁是谁,一般都是沈雨槐叫什么自己也跟着叫,其余一概当作不认识。
然而沈盟对他尤其热情,入府时还主动帮沈雪枫提行李。
两人揪着一只书箱让来让去,最终那箱子不堪重负啪地掉下来,书籍散落一地。
“都怪为兄不小心,”沈盟愧疚地弯腰为他捡起书本,“还是让为兄来收拾吧。”
就在这时,一册话本倏然映入眼帘。
只见上面写着一串大字:周国揭秘,权臣贵公子与皇太子被翻红浪私密夜话。
第40章
沈盟:?
他停下敛书的动作,将那话本捡起来,书册挪开,只见下面又多出两本类似的书。
分别是《不小心与教书先生一夜缠绵怎么办》与《霸道王爷爱上陪嫁男侍》。
沈盟双眉紧锁,颤抖着将手中那本‘私密夜话’翻开,浅浅掠过几眼,心中犹如火山呼啸,震撼不已。
这里面倒没有什么特别翔实的描述,但故事的主人公却是不折不扣的两名男人,随便看几眼便知这些主角言语行动间气氛暧昧、轻浮浪荡,再结合书名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旁的沈雪枫仍背对着他认真捡书,完全没发现身后投射过来一道饱含复杂与担忧意味的视线。
沈盟将那几本书叠好,装作自己没看到的样子,重新放回书箱内,默默地收拾起别的书本来。
“多谢堂兄帮忙。”
沈雪枫笑着提回自己的书箱,直接交给随同而来的白桦,随后头也不回地和沈雨槐进了沈家大宅,瞧上去神色颇为自然。
沈氏祖宅要比远在皇都的沈府更加豪奢气派,毕竟天高皇帝远,饶州官府上上下下每年还要靠沈氏上交的赋税养活,对于宅院的修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他们如何设计。
大姬王朝允许各州府私下营矿,秉持“听人私采,官收其税”的政策,饶州背靠连山,凡所能探到的铜矿,基本上都被沈氏承包了。
也因此,沈家除了沈榄有意从仕之外,其余后辈长大成人后鲜少有往皇都跑的,基本都愿意留在南方辅佐沈氏铜矿继续扩张发展下去。
永泰郡主带着一对儿女穿过沈宅内的荷花池小筑,一路所见皆是精致秀美的亭台楼阁,比之皇室行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迈入大堂,她一眼便在众人之中瞧见许久未见的宁亲王与宁王妃,便摆摆手让姐弟二人对长辈见礼。
沈祖父与沈祖母同样坐在上首,周围则坐着大房与三房中的年轻小辈。
宁亲王面色和蔼,瞧上去慈眉善目,因是外姓,干封帝多年以来从未针对过他,好在他只爱与王妃一同游山玩水,朝政事一概不过问。
沈雪枫跟着姐姐坐下来应付了一会儿长辈们的问话,见到众多至亲是很兴奋,但话说多了难免疲累,没过多久便只想回房间休息睡觉。
他不过今日才到饶州,坐了许久的马车,体力尚未完全恢复。
沈祖母倒很关心他们姐弟俩在皇都中的表现,听闻沈雨槐如今马上升迁至大理寺,脸上笑逐颜开,又转而问道:“雪枫如今可有谋到什么差事?”
面对一众亲戚或信任或好奇的目光,沈雪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祖母,我正在准备生徒考试。”
这时沈雨槐适时开口解围:“雪枫如今是当朝三皇子的伴读,正打算参加下一届的科举,若此事进展顺利,日后也可在朝中为父亲助力,比我这种闲散武官要好上不少。”
沈氏众人听罢,纷纷说好。
沈祖母关怀道:“雪枫读书要多注意些身体,你一向体弱,凡事量力而为。”
沈雪枫点点头。
正站在一旁侍候祖父的沈盟听了这段对话,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面上露出忧虑的神色。
雪枫如今做了伴读,却还爱看那些什么与皇太子、王爷、教书先生之流谈情说爱的话本……难道他对皇宫中的某个男子心有所属?
思及此,沈盟露出严肃的表情。
若真如雨槐堂妹所说,雪枫在宫中上学,那教书先生必是朝中德高望重的文臣,至于皇太子、王爷诸如此类的皇室中人身份就更尊贵了,可不是轻易能招惹得起的。
喜欢这种人定然为情所累,不被世俗所接受,所以雪枫才暗中看些话本聊作安慰。
沈盟沉思半晌,心道这样下去不行,作为堂兄应当劝弟弟迷途知返,他要找个时间和雪枫好好聊一聊。
“盟儿,盟儿?”
“盟儿,你这是怎么了,祖父和你说话呢。”
沈盟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发觉四周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就连座中的沈雪枫也是。
“咳咳,”他耳根微红,当即弯腰问道,“不知祖父有何吩咐?”
沈祖父倒没怪他什么,招招手道:“你去后厨瞧一瞧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若是齐了便叫下人摆桌,今日我们在园中用饭。”
“是,孙儿这就去。”
沈盟稍稍欠身,转身快步离开大堂。
用过晚饭,沈府一家坐在小筑中玩起了叶子戏,这东西别名又称马吊,在沈雪枫眼里和上辈子自己玩的扑克牌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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