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完清,又看州默默蹲在旁边,压抑着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争争又只好去哄另一个。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兽人都这个样子,要是那些幼崽知道了,不得哭晕过去。
白争争庆幸是悄悄去的。
殊不知,洞外一直蹲着一个幼崽,将兽人们的话收入耳中。
雁耷拉下两个毛耳朵,蹲在泥地上。
他尾巴随意摆在身后,无声无息。
她就知道,争争离开那么久,肯定有事。
雁胡子颤了颤,瘪着小嘴,悄悄离开。
“听到了吗?争争取干嘛了?”沙滩上,幼崽看了眼顾着捡贝壳的风几个,悄悄围上来。
雁低着头,只看得见个毛脑袋。
肉撅着屁股趴下,从下往上,看着雁的脸。
啪嗒。
一滴水落在肉的脸上,他晃了晃身,看着雁默默瞪了他一眼。
肉不明所以,正要跟兽人们说雁哭了,就被她捂住了嘴巴。
雁咧嘴,笑容灿烂。
“争争生崽子去了。”
“啊……”幼崽们眼神闪烁,激动凑过来。
“真的有崽崽了?”
雁摇头,爪垫踩进沙子里,紧紧扣住。
“不知道,反正是去跟烬一起去的。”
“嘿嘿嘿……那岂不是有叫我们叔叔的小幼崽了。”肉脑子里不是吃的就是玩儿的,心大得很。
看雁笑着,刚刚掉眼泪的样子仿佛不存在,当即比雁还忘得快。
圆却觉得有些情况。
可看雁表现得开心,而且再部落时兽人们揣崽崽都得避开其他兽人去,这样也说得过去。
圆等幼崽散开,拉着雁道:“你说实话,争争到底干什么去了?”
雁仰头道:“哎呀,我骗你干什么!”
“争争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都没机会跟烬一起玩儿,好不容易我们能不愁吃喝了,他不就赶紧拉着烬去玩儿了。”
雁是幼崽中脑袋挂转得快的,她想唬人,成年兽人也得被他糊弄过去。
圆点点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偏偏雁低着头,目光发怔地堆了会儿沙子,肉又颠颠地跑回来。
那胖崽子推了雁一下,笑嘻嘻道:“你刚刚哭是不是怕争争有崽子就不要我们了?”
他还劝慰:“你不用怕,争争是小族长,我们这么乖,争争才不会丢下我们呢。”
雁笑了笑,露出尖锐的犬牙。
笨蛋!
“争争才不会不要我!”
第35章
幼崽在沙滩上玩儿了一会儿, 还敲了一藤筐的海蛎回去。
山洞内昏暗,清垂着眼,似往常一样给幼崽们盛汤。
州尚未平复心情,又怕幼崽们看出来, 自个儿端了汤去角落里坐着。
幼崽们无知无觉, 早干活干累了, 埋头的碗里进食。
白争争坐在蒲团上, 手捧着半碗汤。
腿边一软, 雁挨了过来。
幼崽放下碗, 低着脑袋吃着。白争争只能看见她后脑勺。
他当幼崽许久不见他, 有些黏人, 又从碗里夹了一块肉放进雁碗里。
白争争最近没什么胃口,半碗汤喝完就差不多了。他吃得慢,边上的幼崽也像对食物没什么兴趣,慢慢喝着。
直到洞内其他兽人吃得差不多,陆续拿着自个儿的碗出去清洗, 白争争才听见一道小小的声音。
“争争, 我晚上想跟你睡。”
白争争一愣, 随即摸了摸幼崽的头顶。
“好,跟我睡。”
雁飞快点点头,抱着碗跑了出去。
白争争看着她的背影,轻轻道:“雁有些不对劲。”
清抬起头,露出刚刚哭得泛红的眼睛,低声道:“怕是累了。”
白争争看他这个样子,让年将他带走去休息。
他跟烬一起收拾了陶锅,才踏着夜幕,回到了草屋中。
进去时, 幼崽都睡着了。
清跟年不在,州还有风那几个少年也不在。
草屋里没火堆,兽人也能看清。
白争争扫过一眼,看他睡的那张床上蹲着个小猫崽。
白争争将雁抱起,坐在床上。
“怎么不睡?”
“清他们去外面洗澡去了。”
“嗯。”白争争猜测多半是还没缓过来,“睡吧。”
烬坐在了白争争身侧。
白争争抓着他的手腕往后拉,让他先睡,烬顺势躺下,闭上眼睛。
雁在他怀里动了动,闷着脑袋藏在他臂弯。
白争争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他轻轻摸着幼崽的毛毛,温柔轻缓。过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幼崽睡着了,雁闷闷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夜里。
“争争,我想阿爸了。”
白争争喉咙哽塞,摸着幼崽的手颤了颤。
他调整呼吸,看了一眼确实睡着的其他幼崽,才用更轻的声音道:“我们会回去的。”
“阿雁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去找他们。”
“嗯。”幼崽更深地往他臂弯里挤,白争争隐隐听到了哭腔。
他看着幼崽,猜测她这么反常,多半是听到他们在山洞里的话了。
白争争心中一叹。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安抚着幼崽,坚定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会找到他们的。
手臂像沾了温热的湿意,白争争垂眸,抚着幼崽的后背不曾松懈。
房间里很黑很黑,清他们也还没回来。
白争争枯坐着,只一味地安抚怀中幼崽。
好在雁没跟其他幼崽说,不然今晚又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臂弯里的幼崽呼吸粗重,张着小嘴巴睡着了。
白争争不敢将她松开,索性他最近也时常睡不着,便打算这么抱着等等还没回来的兽人。
可当他这个念头一起,就被烬搂住腰间,带到了身前。
白争争仰头靠着他肩膀。
烬扫了一眼他怀中的幼崽,抬手盖在他的眼睛上。
白争争眼睫颤了颤,明白他的意思,缓缓闭上眼睛。
后半夜,白争争始终没睡得安稳。
他听到有脚步声就醒了。
进来的是年,他看了一眼还坐着的两个兽人,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熟睡的的清往他们的床上走。
落在后头的是州几个,都是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他们轻轻跳上木床,在边缘趴下,脑袋往前爪上一埋,就不动了。
白争争看向年。
年低声道:“睡着了,不用担心。”
白争争绷着唇角,听怀中的幼崽梦呓,断断续续地喊着“阿爸”,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月光被乌云遮盖,照不进草屋中。
兽人们辗转反侧,混过去一晚,第二天天明时,那些情绪也好像都被藏在了昨晚的黑暗中。
一大早上,清温和的声音在树林中飘荡。
“吃饭了,吃饭了!”
州立在床边,麻利地将幼崽一个个拎起来。
年、风、羽还有桐已经早早吃过饭出去捕猎了。
白争争这会儿才睁开眼,身后是被他压了一晚上的烬,身前是哭着睡着的幼崽。
雁醒了,见外面有太阳照进来,往地上一蹦,涌入幼崽堆里,往山洞而去。
离开屋前,她回头看了眼,笑得眼睛弯弯:“争争,快点!清清要急了。”
白争争露出个浅笑,心里起了波澜。
“好,就来。”
幼崽太懂事,懂事得让他心疼。
烬握住他的手,推着人的后腰往屋外走。
沐浴在阳光下,白争争眼睛眯了眯。
烬道:“幼崽都这么坚强。”
白争争:“我知道了。”
拿他跟幼崽比,他现在不也挺撑得住的。
阳光驱散了阴霾,深重的一面被兽人们藏了起来。此后日子没什么不一样。
捕猎、采集,好好吃每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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