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君闭了闭眼,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终于出言为这场战争定下结尾。
“众位爱卿所言有利,作为储君,长乐王多有不足之处,但长乐王尚且年幼,朕相信,众位爱卿定能将其好生教养,未来可期。”
“众位爱卿皆是世上最有才能之人,一定不会让朕失望,你们说是吗?”
众人:“……”
他们能说什么吗?此时说不行,岂不是显得他们皆是些酒囊饭袋,无能之辈?
不是……你这耍赖啊?明明刚刚还有来有往,结果你转眼就掀桌,这还怎么玩?!
简而言之,越青君不跟他们玩儿了,直接丢下一句这就是未来储君,你们看着办吧,你们觉得他哪里不好那就自己教,教不好就是你们的责任。
丢下这么一句,越青君便起身离去。
临走时看了宁悬明一眼,后者会意,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也悄悄退了出去。
唯有吕言还捧着圣旨,站在原地应付众位朝臣。
“吕公公,陛下这是何意?莫非真要我们去教导永乐王?”有人皱眉上前问。
吕言面上浅笑不变,姿态比起登基大典时,又要从容许多,纵然面对诸多人的围堵盘问,也面不改色。
“诸位大人若是觉得永乐王合格,自然也不必教导。”
众人闻言狠狠皱眉。
觉得不合格就要自己教导,觉得合格就不能再阻止对方成为储君。
天子看似给了他们选择,实际上却是将他们堵进了死胡同里,除了一条路,无路可走。
另一边,宁悬明出了大殿,走过拐角,果然见那道身影正在不远处站定,见他过来,眉目舒展,神色也轻松许多。
宁悬明快步上前,与越青君并排而行,侍奉的人远远坠在身后,轻易不会靠近。
“今日早朝时间太久,站累了吧?”越青君语气温柔,面带关切。
宁悬明摇头,并未觉得累,反而出言问道:“方才那么多人耗你,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他几次想要出列,却都被越青君的眼神制止。
纵然相距甚远,但宁悬明依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因而最终并未轻举妄动。
无论越青君做什么,他总是选择相信,对方一定有他的理由。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怎么好牵扯到你。”越青君摇摇头道。
“此前你因为我,本就遭受了一番非议,若是再在太子之事上参与,旁人只会认为你为了独占我,竟狠心让我无嗣,将皇位拱手让人,届时,祸水之名便要成真了。”
当真到了那时,等待宁悬明的怕就不只是弹劾,而是来自整个朝堂的绞杀,宁悬明便是不死,最好的结果也是退出朝堂,没名没分困在后宫,成为娈宠。
“仅是如此?”宁悬明歪头看他。
越青君静静回望:“还有什么?”
宁悬明眸光幽深,声音意味深长,“我当陛下不愿我与永乐王过于亲近,以免将来有什么事,受到牵连。”
越青君默然无语,看向宁悬明的目光隐约露出几分无奈。
半晌,方才听他苦笑一声道:“悬明,有时我真希望,你稍微笨一点。”
宁悬明本就对心中猜测十拿九稳,见他承认,却还是微微一沉。
既然如此,就说明越青君知道太后绝非是安分的人,欲用自己钓鱼,不惜身陷险境。
不能说这法子不好,这确实是目前最有效,也最合适的办法,只是想到其中危险,宁悬明便难以放心。
不欲因此事毁了彼此心情,宁悬明并未乘胜追击,反而问道:“倘若我当真不够聪明,你还会心悦我吗?”
本是随口一句,越青君的回答却毫不犹豫:“当然。”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重,但就是听着就有种莫名的自然又坚定,仿佛所说之话乃世间真理。
举个例子,旁人被询问自己是否是父母亲生时,或许都比不上越青君这句“当然”。
宁悬明有一瞬间的怔愣,片刻之后回神,眉眼不由微弯,眼眸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缱绻微光。
“你又知道了。”明明这话听着那么像花言巧语,可凭借卫无瑕的性情与自己对他的了解,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绝非如此。
并非花言巧语,而是出自本心。
越青君侧头,神色极为认真,“若说旁的还有玩笑话,但这一句,却是再没有比它更真的真心。”
他唇边含着浅浅笑意,深邃的眼眸中,是如月色与雪色般纯澈的柔情。
“卫无瑕心悦宁悬明,无论因由,无论结局。”
……
不知过了多久,宁悬明仍未彻底回神,他不知越青君自哪儿来的那样坚定的信念,但他感受到了对方言语中的真心。
他也不知这份坚定何时开始,又何时结束,但他想,至少此时此刻,他不应辜负。
恰有喜鹊停在檐上枝头,又好似落在心里。
冠帽遮不住唇边笑意,只好稍垂眉眼,余光见旁人都离得稍远,且无人敢抬头窥探,宁悬明方才伸手,悄悄探进越青君宽大的衣袖里。
十指交握,轻轻扣紧。
绯衣潋滟,不及眉眼风情。
第83章 糖衣
太子之事,似乎就这么没头没尾地僵持下来了。
圣旨虽成,却又未正式颁布,朝臣反对,越青君又公开表明永乐王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双方各说各话,谁也不认对方,谁都不算彻底赢,却也没有输。
朝臣们如今也不催着天子立太子了,想着就是拖,左右天子尚且年轻,如今想着与宁悬明你侬我侬,没有二心,连皇位也肯让给别人,等日子久了,坐在那位置上久了,总会有所改变,他们可不信做过皇帝的人还能和从前一样单纯大方。
他们是如此自信。
至于越青君,他则是觉得火候还不够,为此,还特地去了长乐宫一趟,关心完永乐王的课业与生活后,才将其他侍候的人都打发下去,独自与太后交谈。
“……朝中反对声甚重,朕大致也了解他们的想法,不外乎是觉得璋儿上位后,自己会被针对。”
“此事便是朕亲自出言保证,只怕他们也不会放心。”
太后闻言,抬眸往他扫了一眼,“那陛下的意思……”
“咳、咳!”越青君掩唇咳了两声,“璋儿性情敦厚,绝不会成为他们担心的模样,只是此事难以轻易说服,唯有日久见人心,待他们与璋儿相处日久,才能更加了解璋儿的性情,这也是朕让他们轮流教导璋儿的原因。”
太后沉默半晌,方才扯了扯唇角道:“陛下思虑周全,只是不知世上人心最是难测,总有一些人,仗着年龄与地位倚老卖老,固执己见,想要说服这些人,并非易事。”
越青君沉吟片刻,方才轻叹一声道:“他们也是朝中重臣,为朝廷立下功劳,朕原本很不想对他们做什么。”
太后以为他想劝说自己,然而对方话音一转。
“可他们若当真阻碍立储,那朕也只好对他们不起。”
越青君神色坚定,看样子不像是有反悔的意思,太后浑身的气势也稍稍放松,难得露出一点笑容。
不多时,便到了午膳时间,越青君起身欲走,太后出言挽留:“陛下日理万机,倒是已经许久未曾在哀家这里用过膳,今日不如留下来?”
“不必,儿臣膳食清淡至极,倒是扫了母后与璋儿的兴致。”
“既是母子,何必如此生疏。”太后语气自然,态度和善,“你且坐着,哀家派人去将宁大人也请来。”
越青君闻言,下意识蹙了下眉,随后很快松开,“悬明事务繁忙,今日已向朕说过,会在官署用膳,母后不必麻烦了。”
“原想请你们二人一同用膳,如今却是不成了,但愿有下次。”太后见越青君没再说要走,当即转头吩咐宫人,将给越青君准备的膳食送到长乐宫来。
如此,越青君也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只好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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