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被押送到越青君面前时,仍旧不肯认命。
“我的人已经占据皇城宫门,更快就能攻进来!”
“还有母妃,母妃也带了人把控后宫!”
越青君披着狐裘,迟来的细雪纷纷落下,点缀在他发间眉梢,方才的纷乱也未让他有分毫狼狈。
而贤王却已经丢盔弃甲,冠带尽散,脸上尽是污血与黑灰。
越青君上前,有人压着贤王,他也不怕贤王会暴起伤人。
他摸出手帕,伸手将贤王面上的脏污擦拭干净,保留住对方这点微不足道的体面。
“公孙疾早已领着东营的人等在暗处,此时应当已经将你的那些人尽数擒获。”
“母后也早已带着后宫皇嗣藏去冷宫,贵妃扑空后,会被立即捉拿。”
“五哥,你不是输了。”
“而是从来不可能赢。”
越青君将染上污迹的手帕丢在地上,对着押跪在地上的贤王宣判,明明眼中带着怜悯,说出的话却那样冷漠无情。
贤王怒极暴起,下一刻却被身后士兵狠踹一脚,腿上的剧痛告诉他,这条腿怕是断了。
越青君挥挥手,让人将贤王押下去关起来,转头对着缴械投降的残兵败将道:“诸位虽悬崖勒马,但到底参与叛乱,我只能向父皇求情,尽量留一条性命。”
众人齐齐跪地,边哭边道:“谢秦王……”
越青君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明明平叛胜利,面上未有任何骄矜之色,反而似有些伤感。
血腥味火药味刺得他难受,忍不住咳了几声。
宫人为他送上温水与暖炉,殷勤备至,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过后,这位便是那第一人了。
“殿下莫要被这眼下狼藉污秽玷污了眼睛。”
越青君眸光沉静,望着眼前这一幕久久不语。
“五哥一人纵然死不足惜,底下这些人,却又有多少是无辜送命。”
“我本不想害人,却仍是做了那刽子手,未来到了佛祖面前,也要先自述一番罪孽。”
“不……”他垂下眼睫,自嘲笑道,“我应当再见不到佛了。”
*
贵妃在凤仪宫扑空,便心知不妙,然而事已至此,万没有后退的余地。
她一边让人搜寻,一边又让人去抓住在宫中年纪较小的皇子公主。
然而离开的人却始终没有回来,反而是皇后率先出现,身后的禁军是对贵妃成败的最后宣判。
贵妃被关押在一处空旷的偏殿,皇后进来,给她带来了贤王的消息。
贵妃面上神色未变,只道:“我虽输了,却也比你强一点。”
“若我是你,早在太子还在时,就早早杀了他,如何会有今日。”
皇后扫她一眼,“只怕我前脚动手,你后脚就会揭露,届时,一切不过为你做嫁衣。”
贵妃笑了,今夜有要事,她头上珠钗不算多,可这一笑,更显她雍容华贵。
“还是你了解我。”她难得夸了一句。
“我是输了,你也没赢,太子死了,你以为那个假好人就是真心与你合作?”
“我只怕你最后被算计得渣都不剩。”
皇后当然知道她在挑拨离间,挑拨离间能成功,往往也是因为本就有间隙。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身后人道:“我要见陛下。”
皇后脚步不停。
这话到底还是被带到了章和帝面前。
然而因为柳昭仪的先例,章和帝现在对曾经宠爱即将赴死的后妃都有了心理阴影,绝不可能去见贵妃。
贵妃久等不至,心中倒也没觉得意外。
她这位表哥啊,又蠢又贱还怂,可惜命呢。
他无情,她却不能无意,在死前,她总要送表哥和他的亲亲好儿子一份大礼。
当晚,贵妃自戕。
不得不说,章和帝心中松了口气,竟觉得表妹对他还好,自戕而死,也免得他被逼对从前宠爱之人辣手无情。
与贵妃相比,被关在狱中的贤王更显得可恶了。
章和帝起身,也不知是今夜没睡,还是被贤王气得,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栽倒下去。
“陛下?陛下!”
消息传至越青君耳边,后者似也疲倦非常,竟未睁眼,只幽幽道:“既病了,便请御医。”找他有什么用。
“如今前朝群龙无首,臣请殿下暂代理政。”
越青君缓缓睁眼,看向眼前人:“我记得你。”
“下官徐风鸣,任起居舍人。”
“风起而鸣,是个好名字。”
有光现于天际,长夜将明。
第76章 困兽
所有人都没想到,章和帝这么一昏迷,就昏迷了好几日,御医并未诊断出什么异常,只当是章和帝被贤王谋逆一事气得。
朝中群龙无首,越青君这位唯一的嫡子,便自然而然成了最正当暂理朝政的人选。
几位重臣上书奏请,越青君却只推脱道:“我才德微薄,哪能担此大任,在父皇醒来前,还请各位大人肩负起朝政,凡有不决之处,或可共同商议。”
“朝中官员多有缺失,臣等无能,无力支撑,还请殿下定夺。”说话之人乃当朝右相,此人年事已高,便是不看对方在朝中的地位,仅仅对其长者身份,也要多尊重几分。
他所言没错,贤王谋逆一事发生后,对贤王的处置是暂时关押,等待章和帝醒来再定夺,但对其他人的处置却已经下来了,抓的抓,关的关,抄家的抄家,丢掉官职不过是最低的惩罚,还有些无法确定的,也被暂时停职,这个暂时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永久。
因牵扯众多,朝中官员空缺半数,即便暂时有下官顶上,仍有诸多缺漏,新年没过好,众人便不得不穿上官服参加朝议,眼看着堂上那些空缺的位置,其他人便觉得有些心慌又激动。
越青君还没说话,先起身上前,亲自虚扶了一把右相。
“老丞相请起,我素来不理政务,擅自涉足,只怕多生过失。”
“若说对政务熟练者,无人能比得过诸位。”
眼见越青君推辞不受,右相也只好卖一回惨,“逆党刚被捉拿,朝中人心不稳,急需殿下坐镇,稳定人心。”
如此多番劝说下,越青君方才勉为其难接受暂时监国。
但他虽挂名监国,但下面的事还是由底下官员去做,自己很少插手,给了下属官员充分的自主权,让原本心中还有些小心思的官员也安分下来。
且越青君并不在乎官员阵营立场,只要查清并未参与那晚谋逆叛乱,便是从前身在贤王阵营的人,越青君也并未弃之不用,反而待他们如初,只是那些人能否在同僚挤兑、官场倾轧下生存下来,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至少越青君这里,他可是大大滴好人。
贤王党的人尚且如此,其他什么中立党保皇党还有早就倒戈的太子党,就更不必提。
因为正值新年假期,许多事物都是年前就规划安排好了,如今虽有调整,但大体都稳得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混乱。
如此,瞧着倒像是在越青君的指挥下,经过了极大动乱的朝堂竟然稳定了下来。
贤王眼见着是彻底倒了,原本就有不少人心向更温和无害更甩手掌柜的越青君,如今更有许多原本心中犹疑的人渐渐有了倾向。
然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越青君,心里却没有一指甲盖大的地方装着他们,这会儿正趁着官员休假期间难得进宫的机会与宁悬明偷偷私会。
明镜宫中,宁悬明抓着越青君将人好生检查一番,见对方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贤王攻来,你去现场有什么用?既已经稳操胜券,何不躲在暗处旁观?”宁悬明可是听说章和帝甚至半步都没有踏出殿门,连外面的声音动静,都是由别人转述。
越青君微微一笑道:“知道了,日后一定学。”
“只是那到底是五哥,我瓮中捉鳖已经是戏耍,若是连亲自到场也无,那也太不尊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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