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遵命。”周舟配合地说完,才想起此时的设定,无声地笑起来。
一到展厅,齐霁顿时进入状态,看得津津有味,就差直接忘掉身后的男朋友。周舟看着他的背影,庆幸自己坚持带人来了这里,能让齐霁多开心一会儿,对他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
他跟在齐霁身后,兢兢业业帮人提包拿东西,时不时还要帮他拍照留念,嘴角却始终微微上扬着。
逛完整个展厅,齐霁从他手里接过外套,忽然在口袋里摸到一盒东西——他诧异地翻出来一看,居然他没舍得买的周边冰箱贴。
显然,会准备这份惊喜的人只有一个,他喜出望外道:“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忙着听解说的时候,喜欢就买,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他清楚齐霁喜欢收集这些,在租的房子里,他就把冰箱表面装饰得满满当当,齐霁只是在摊位前多驻足了几秒,他便洞察出对方的心思。
新年过后,日照时间又变长起来,他们走在昏黄的街道上,偶尔几片枯叶落到周舟肩头,都被齐霁一口气吹走。掌心被对方捂着,仿佛令他全身都暖和起来,安静了走了一段路,他偏过头问周舟:“周舟,你会不会觉得……到这种时候我还要跑来看展,是在浪费时间?”
本应该是抓紧时间改变命运的时间,他偏偏要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来逃避现实,哪怕周舟不觉得,他却打心底发怵,持续性的逃避之余,是间接性的后悔。
“我为什么要这样想?”周舟朝他靠近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最短,“我说过的吧,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去做。如果我们努力了还是无力改变,坦然接受也不丢人。你不一定非要做成什么事才叫厉害,在我看来,你已经够好了。”
“这么说或许很自私,可是齐霁,在我眼里,你比命运重要得多,我没办法结束这样糟糕的命运,但我希望你多笑一笑。”
浪费时间的标准是什么?没有任何人能界定什么是值得,什么叫浪费,他们珍贵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给这些无谓的事情做名词解释。即使齐霁真的这么想过,他一样会执着地纠正他。
“我算是发现了,”齐霁在夕阳下打了个哈欠,“我就没有一次能说得过你的。”
不仅说不过,还十分容易哑口无言,或是被他说服。
周舟假设道:“万一不是说不过我呢?”
“那还能是什么?”
“比如说……”他压低声音,对他耳语,“你太喜欢我了,不舍得反驳我,只好闷声吃哑巴亏之类的。”
齐霁耳垂一热,面色不改地说:“你是不是一天不开玩笑就浑身难受?”
没等周舟接话,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齐霁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新买的冰箱贴挨个贴到冰箱上,他看了又看,嫌太过单调,又从厚厚的相册里翻出几张和周舟的合照,一起吸到上边。整整齐齐地排版完,他向人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快看,我布置得好看吧?”
一脸正经求夸奖的齐霁可爱到难以言喻,周舟的视线只在花哨繁复的冰箱上停留了几秒,转而低头亲了亲他喋喋不休的嘴。
“好看。”
简简单单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夸装饰还是在夸人。齐霁勉为其难地收下他的赞美,从冰箱里翻出几样食材,说是要周舟今晚好好品尝他的手艺。
周舟多次询问他要不要自己帮忙打下手,齐霁都坚定地说不,边把人往外赶,便把厨房的门关得紧紧的。
第172章
被驱赶出去的周舟无奈离场,只好拿起水壶帮齐霁浇阳台上的花草——他出门在外的几天,齐霁和陈放到附近的花鸟市场闲逛了好几通,买回来好几盆绿植和多肉。
齐霁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承诺绝对会照顾好它们,周舟笑而不语。照对方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它们的结局多半和齐霁织了一半的毛衣一样,被他遗忘在角落里。
只是既然齐霁喜欢,周舟也就不再说风凉话,随他高兴买多少盆都行,他愿意替齐霁好好打理照顾。
慢慢浇完水,厨房里忙碌的人便探出头喊他吃饭。两大碗热气腾腾的,卧着溏心荷包蛋的泡面出现在餐桌上,周舟眉开眼笑道:“这就是你要我见识的水平?”
“你别小看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泡面,”齐霁用筷子撩开面条,露出藏在里面的肥牛卷和其他配菜,很是霸道地说,“你今天一口都不许剩。”
高强度的比赛日程和连日的奔波,似乎让周舟消瘦了许多,他没有对齐霁说过一句累,但齐霁都深深地看在眼里。
他将自己碗里的荷包蛋也夹到对方碗里,督促着周舟老实吃下去,自己却没动几口。
周舟拿筷子顶端敲他的额头,说:“光让我吃这么多,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碗?”
“最近没胃口,”齐霁唉声叹气道,“看见你高兴,我才吃得下饭。”
周舟显然只抓住了前半句话,忧心忡忡地问他这种症状持续了多久,肠胃舒不舒服。
真要论起来,是等周舟回家的那个晚上,他一想到未来要面对的种种,陈放劝他吃饱了再想别的,他便不管不顾地囫囵塞下许多饭菜。从那之后,他的食欲便一蹶不振起来。
这些事情让周舟知道了,一定又会过度发散,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任何不适,他强行吃了几筷子面,满不在乎道:“没事,我好着呢,就逗逗你。”
齐霁一贯是真话假话一起说,周舟才不管他怎么解释,没几分钟便在线上买好了健胃消食片。
门铃声响起时,齐霁还未反应过来,看见包装上的药店名,才意识到周舟的执行力有多强。
“我就随口一说,你不用这么在意。”他半是感动,半是无所适从道。
周舟却说:“随口一说也是说,你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
“你不要突然煽情,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齐霁连忙逃到对方的视线之外。
运气就同命运一样,令周舟捉摸不透。他依照梦中的内容,对赵嫣然的病情作出了最坏的打算,接下来的几日,医生却说她的情况很稳定,再过几天就可以顺利出院。
他们家中真正盼着她好起来的人寥寥无几,周舟比谁都更期望她健康,得知这件事后,惊喜之余又有些震惊。
“我以为……她会跟梦里一样,因为一场大病离开我,”齐霁又一次在医院外等待他,周舟一见到人便将这件事说给他听,“但现在看来,好像又有转机。”
齐霁同样满脸喜色,“这是不是说明,梦里的事情不一定会完全发生在现实中,就像陈放和蒋听一样……就算过程很艰难,结果说不定也会比梦里的好?”
他的推断不失道理,这猜测的真实性只能等待时间来验证,此刻最重要的是,让齐霁找回对未来的信心和期待。他揽着齐霁的肩朝家的方向走去,“齐霁,我们做的不完全是无用功,你说对吧?”
“我也希望是这样,”齐霁脚步慢下来,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周舟,其实我想过,如果真的要我放弃挣扎,不再在乎梦境和命运,会是什么情况。”
他故意吊周舟胃口,留足了思考时间,却又不等对方追问,主动说出答案:“也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某个命运里,我们可以相爱,其他人也都好好地活着。”
大相径庭的过程能否抵达同一个结果,他们又还剩多少时间与命运争斗,这些问题齐霁通通找不到答案。他对周舟说这些也不是在祈祷什么,只是想告诉对方一件事。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通往幸福,就算是为了周舟,他也会抓着这点可能,一直熬到曙光降临的那一天。
赵嫣然的精神越来越足,这也意味着周舟不需要再长时间地守在医院里。
比起每日只跑来看望她半小时的儿女,周舟无疑是因赵嫣然的病最辛劳的人。她催促周舟回去好好休息,得到的回答却是“我想现在多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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