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站起来突然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章离面前。
顾灯:?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抓着登山杖想站起来,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变得非常吃力。直到章离拽他手肘,才终于重新站稳。然后他半靠在章离怀里,整个人都开始眩晕。
顾灯是真被吓到了,现在已经进展到看见章离就开始晕了吗?
可他也不恋爱脑啊。
他之前也对一些人有过好感,可为了工作全都忍住了,再后来这种喜欢也淡了。他这辈子偶像包袱无比重,压根儿就没打算过要出柜,连经纪人都不知道他喜欢男人。
还是说他其实是个隐藏的超绝恋爱脑?只是之前没有察觉而已?
顾灯有点儿被打击到了,他从章离怀里站直身体,可脑袋还是晕。
章离想伸手扶他,顾灯却摇头,又说:“我感觉自己有点儿奇怪,你先让我缓缓。”
章离:“因为你高反了。”
“啊?高反?”顾灯之前压根儿没想过这茬,他打开运动手表海拔高度计一看,3421米。
“……”
竟然是因为高反,顾灯都被自己气笑了。
“你没事吧?”章离表情有些紧张,顾灯反常的表现让他有些担心。
“没事儿,”顾灯却松了口气,摆手道,“我就是没想到原来是高反,吓死我了,刚才一看你我就心跳加速,还以为自己爱上你了。”
章离看了顾灯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直到顾灯休息好说要下山,才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山下海拔只有3000出头,顾灯在这里稍微有些高反,但不至于难受到喘不过气。他爬进副驾驶,问章离什么时候回去。
章离没有回答,只问:“你还难受吗?”
顾灯感受了一下,说:“还行,不剧烈运动就好。”
章离:“那可以再待一会儿吗?”
“也行吧,”顾灯往头上扣了个棒球帽,重新戴上墨镜,“那我先睡一会儿。”
章离点头,关闭了飞机引擎,浓稠的寂静霎时爬了上来。顾灯闭眼靠着椅背,有一种置身真空的感觉。
太安静了,顾灯完全睡不着,又摘下墨镜坐了起来。也就是这时候,他发现章离正在偷看他,目光毫不掩饰,直白得令人心惊。
章离被抓包了也不慌,只是问:“你不睡了?”
顾灯摇头:“太安静了,睡不着。”
章离:“是很安静。”
顾灯:“你一个人徒步时也这么安静吗?”
“看情况,”章离说,“森林动物多,通常很热闹,草原和沙漠会安静一些,雪地如果不刮风,偶尔就会出现这样极致的宁静。”
顾灯好奇:“那你一个人不会觉得闷得慌吗?”
章离:“大部分时间不会,太久没说话也会自言自语,偶尔会唱歌。”
“唱歌?”顾灯坐直了身体,眼睛亮了一下,“我还从没听过你唱歌呢。”
章离:“你想听什么?”
“我不挑,你随便唱就行,”顾灯说,“反正别唱我的歌,那也太尴尬了。”
章离唱了一首非常大众的旅行歌曲,曾出现在各大自驾318、独库公路、西北大环线的车辆里。
章离说话音色偏低,语气也比较冷淡,但他唱歌时却出乎意料的温柔,有一种温暖厚重的感觉。似乎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章离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捏住顾灯下巴,把他的脸转了个方向。
顾灯偏要看,又立刻转过了脑袋。却没想到章离还没松手,嘴唇直接碰到了章离掌心。
湿湿热热的柔软触感传来,让章离霎时一愣,停下了歌声。
“我……”顾灯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因为嘴唇还贴着章离,看起来就仿佛是在舔章离的手心。
章离掌心泛起一阵奇异的麻和痒,这种感觉顺着掌心传到四肢百骸,让他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直到顾灯转开脑袋,他才终于收回手,像个闯祸后再也不敢乱动的幼儿园小朋友,把双手塞进了口袋里。
章离表情看起来冷静极了,却偷偷在口袋里蜷起手指摩挲掌心。
顾灯看见这一幕,脸轰地一下红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得说点儿什么,不然也太尴尬了。可他能说什么啊?不管说什么都尴尬死了。
“你今晚想留下吗?”章离突然问。
“什么?”顾灯难以置信,“留留……留下?”
“不、不是,”章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改口,“我是问你要不要留下露营?这里晚上可以看见星星。”
“哦,原来是这样!”顾灯松了口气,“那就留一晚。”
这里有山屋不用搭帐篷,只需要把睡袋和厨具搬过去就行。
山屋风景绝佳,但条件比较艰苦,只有上下铺单人床,好在还算干净,来这里露营的人都会自觉带走垃圾。
顾灯把登山包放在空床上,看见章离站在门口,有些出神。过了十几秒章离才进屋坐在单人床上,又说:“之前和我哥来登山,就是住在这里。”
怪不得刚才章离表情不太对,顾灯拍了下他肩膀,没有继续追问。
“我……”章离试图开口,然而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继续。
“你还好吗?”顾灯有些担心,“如果你想自己呆着,我可以去外面。”
章离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仰头看着顾灯。山屋窗户变成画框框住雪山,顾灯站在窗前,仿佛出现在了画里。太阳照亮他的身影,让章离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顾灯出现在暴风雪中的情景。
“不用,”章离收回视线摇头,“你让我再缓缓就行。”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暗示自己下定决心。
可顾灯却觉得,自己的行为让章离强行撕开结痂的伤口,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过去。
他一时间有些难受,拍了拍章离紧绷的肩膀说:“不用勉强自己,不想说也没关系,有些事确实难以启齿。我看了四年心理医生,也有很多事情说不出口。”
章离却只是摇头,把双手小臂搭在膝盖上方,十指交叠紧握,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个姿势让他颇具压迫感,但因为眉头紧皱,又多了一些脆弱的感觉。
山屋面积很小,章离往前靠时几乎要碰到他的身体。顾灯顺势靠在长桌上,又说:“而且就算你不说,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不会吗?”章离抬头问他。
“不会啊,”顾灯摇头,目光坦坦荡荡,“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
“可是顾灯,”章离伸手抓住他手腕,浓眉下一眼睛亮得惊人,“我不想只和你停留在朋友关系。”
第30章 雪山木屋
霎时间, 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顾灯听见自己心脏却怦怦直跳,响得厉害。
“我……”他迟疑着开口。
“嘘,”章离却伸手抵住他嘴唇, 说,“不用立刻回答我, 你先听我说完再说。”
顾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点头说好。
“我不是不想和你谈隐私, 只是我不习惯和别人说这个。”章离垂下眼眸,闭上眼睛说,“如果不是我,我哥不会出事。”
章离告诉顾灯:“五年前, 我哥和朋友计划攀登麦金利山。他们提前半年做了准备,并计划在三周内登顶,我得知消息后决定和他们一起。但那时我刚从非洲拍摄回来, 身上有外伤。”
顾灯皱眉:“可你还是去了?”
“去了, ”章离说, “但我没能登顶。那时我错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当时我以为外伤不会影响我登山, 却没想到在登山过程中开始发烧,我最后只得停留在三号营地。”
“我哥和他朋友继续登顶,他们在登顶过程中遭遇了暴风雪,我哥体力不支决定下撤,可我……”章离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 “我当时睡着了,没能接到他的求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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