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的雪色肩头上还残存着斑斑红痕,眼神中方才的旖旎欲色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肩颈处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刺痛。
谢微楼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目光落在谢玉书胸口的簪子上。
这簪子上的符文,是他用精血一点点刻的,找准时机刺入谢玉书心口的穴位,引得对方魔气逆流心脉,浑身血脉僵硬,至少能将他定住一刻钟。
对谢微楼而言,这一刻钟足够他摆脱谢玉书,远走高飞。
谢微楼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赤/裸的模样,他站起身跨过谢玉书,伸手从椅子上拿起谢玉书的衣服。
然后在谢玉书无声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一件一件穿好。
随后他转过身,俯身朝着动弹不得的谢玉书探出手去,在谢玉书怀里摸索了一番,很快便摸出了一只储物囊。
谢微楼直起身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储物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囊身之上还镌刻着仙家特有的纹路,线条繁复而精美。
谢微楼古怪地看了谢玉书一眼,一个魔修,身上却带着仙家的东西?
他并不纠结这个问题,探入储物囊内,在其中翻找了一阵,很快便找出了无相傩和那把始终拔不出来的剑。
确认无误后,他自然地将储物囊往自己怀里一塞,仿佛这东西本就属于他一般。
这个过程中,谢玉书双眼一直盯着谢微楼。
谢微楼被他这般直勾勾地看着,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抬起脚,在谢玉书的腰间重重踢了一脚。
要不是他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他非要废了他不可。
即使腰间挨了重重一脚,谢玉书依旧一声不吭。
他静静地看着谢微楼,须臾忽地轻声吐出一句:
“你又骗我。”
谢微楼听到他这没头没尾的话,眉头一挑,嗤之以鼻地轻哼了一声。
虽然他不知道谢玉书为什么要用这个“又”字,但也没有细想,随口应道:“谁让你这么容易上当。”
话音刚落,谢玉书深邃的眼眸忽然暗了暗。
谢微楼不再多言,动作迅速将无相傩覆在面上。
刹那间,那张原本仙姿玉色,令人过目难忘的容貌,瞬间变得平凡无奇,就如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
不仅如此,他的身形也一同变幻,变得普通而毫无特色,只要没入人海,便绝对寻不到踪迹。
就连他身上散发着那种令魔物意乱神迷的香气,也一同消散的无影无踪。
谢微楼将剑利落地挂在腰侧,走到门前打开门。
接着他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弯了下唇角,开口用完全陌生的声音道:“你这几天的伺候的还不错。不过,后会无期了。”
随后在谢玉书的目光里,径直走了出去。
第94章
门无声无息地缓缓合上, 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响。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闪电如利刃般划夜空,瞬间将黑暗的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谢玉书静静地躺在地上, 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没有丝毫动静。在他心口处, 那只簪子已经没入胸口一半, 死死地锁住他的心脉。
金色的咒文以簪子为中心, 缓缓在他身体中蔓延开来, 仿佛是在他的身体里编织着一张网,将他一点点束缚。
他为了在谢微楼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份,不惜锁住魔气,将法力压制到最低。
他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未曾料到此刻竟因此陷入绝境, 自食恶果。
谢玉书面无表情地盯着头上浓稠的黑暗,唯有手指一点点屈起。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身体里那张无形的咒网, 那些冻结他经脉的咒文不断摩擦血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与此同时, 丝丝缕缕的魔气从伤口处向着簪子蔓延。
银白色的簪子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在魔气的侵蚀下, 连同上面原本闪耀的金色魔纹, 如同冰雪般迅速被融化。那金色的咒文,也随着簪子一起融进他的心脉。
谢玉书一点点坐直身子。
干净的眉心处, 竟缓缓浮现出一点如血般鲜艳欲滴的红痣,将这张俊美的面容点缀得近乎妖异。
紧接着, 松墨般深邃的瞳孔深处,缓缓浮现出两点金色的,如蛇瞳般诡异的暗纹。
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刹那间, 周身散发出的铺天盖地的魔气,如同黑色的巨浪,向着四周无声地弥漫开来。
而此时,窗外已经接连下了几天的暴雨,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紧接着落的更快。
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朝着外侧缓缓打开。
谢玉书抬起脚,随着他的动作,周身的魔气迅速在他的身体上凝聚成一袭墨袍,暗金色的蛇纹仿若活物,在袍面上蜿蜒游动,袍摆曳曳坠地,随着步伐发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响。
客栈的走廊被昏暗笼罩,唯有尽头大厅透出的那点昏黄烛光在这黑暗里显得如此微弱,像是随时会被吞噬的残烛。
而不久前还喧闹嘈杂的大堂,此刻却一片死寂。
谢玉书周身萦绕着森冷的魔气踏入大厅,只见面前呈现出一幅诡异至极的画面。
有的人手里执着杯子举到唇边,脸上带着笑容,仿佛下一秒就要畅快地饮尽杯中之物;有的人歪着头,与身侧之人谈笑划拳,眉眼间满是欢愉。
门口的店小二弓着腰,吃力地搬着酒坛,额头上还带着丝丝汗珠,保持着为生计忙碌的姿势;客栈老板则一手执着笔,一手拨打算盘,面上还带着笑容,似乎对店里的生意很是满意。
然而,这看似鲜活的场景中,所有人都如同蜡像一般一动不动,整个大厅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谢玉书缓缓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落在大厅中唯一呼吸的青衣人身上。
那人静静地站在门外的暴雨中,手中撑着一把翠色欲滴的青伞。
伞面上的水珠顺着伞骨缓缓滑落,在他的脚下汇聚成一片水洼。
见到谢玉书的身影,青衣人微微一怔,暗红色的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惊讶之色。
不过这抹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笑意,他在伞下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早知道公子在此用膳,在下万万不敢来此打扰。”
他周身隐隐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宛如隐匿在黑暗深渊中的暗流。
唯有同为魔类或者敏锐的敌人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是独属于魔的气息。
谢玉书眼眸微斜,那一眼仿若裹挟着万年寒霜,轻飘飘地落在青衣人身上:“是你。”
昔日盛无极荡平三界时,手下几个最得力的属下之一,伞魔阮青罗。
他那把由魔身所化的青伞,在魔界的宝物排名中居于前五,可以抵挡一切修为低于他的人对他的伤害。
此刻,阮青罗一袭青衣,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仿佛并未察觉到那股冷意,轻声道:“方才忽然感受到公子的气息,所以便奉命前来。”
在魔族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当较低阶的魔修察觉到附近存在较高阶魔修的气息,且对方并未释放出丝毫威胁的信号时,便意味着高阶魔修在召唤其他魔族前来侍奉。
谢玉书闻言,轻轻眯起了眼睛,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他慢声开口:“可我从未有过要人前来侍奉的意思。若非你就在附近,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赶来。”
随即,漆黑的眸中散发出一股森森寒意:“你一直在跟着我。”
这股寒意如潮水向四周蔓延,令闻声赶来的其他魔族们皆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被这股气势震慑,战战兢兢地缩在这间凡人客栈的周围,根本不敢踏入半步。
阮青罗微微顿了一下,神色瞬间变得愈发诚恳,眼中满是关切:“公子在人间行走多日,在下的确心忧公子许久。公子若是有未竟的心愿,在下愿意为公子分忧。”
说罢,他收起手上的青伞。随着他收伞的动作,那持续下了几天的暴雨就在瞬间,悄无声息地停下了。
谢玉书隔着客栈的门看着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你怕不是来寻我的,是另有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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