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在海关卡了一段时间,盛遇一忙就把这事儿忘了,后来想起来再找,运单显示已签收,想必是丢了。
他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拍的宣传照。
吃完火锅,夏扬站在商场门口打车,问他去哪儿。
棋牌馆是不能去的,姨妈那个大嘴巴,不到半小时全世界都知道盛遇回国了。
盛家大宅离得远,他懒得来回跑。
夏扬:“要不找个酒店歇一歇。”
盛遇心里升起了滑稽感,摇摇头,“我难得回家一趟,住酒店算几个意思,得了,回喜鹊巷吧,我去埋伏路屿舟。”
路屿舟今天跟集训营的几个同学聚餐,估计要晚上才能结束。夏扬送盛遇到巷子口就走了,下午还有课。
老房子跟记忆中相差无几,可盛遇看了又看,总觉得哪儿陌生。
他在门口站了良久,总算反应过来——哦,绣球花败了。
以前老远就能看到的蓝紫色不见了,枝条被收进了院内,院墙上方光秃秃的,裸露着灰白的顶砖。
夏天过去很久了。
a市入了冬。
盛遇站了一会儿,收拾了百感交集的心情,下意识反手摸书包,一摸却摸了个空。
……又忘了,他很久不背书包了。
盛遇抓紧空落落的手指,扭头往旁边看。以往他站在这扇门前,旁边总有另一道影子,没带钥匙就朝旁边伸手,掌心就会被搁一个凉凉的钥匙串。
他转了头,却没伸手,目光落向了岔路口的老树。夏天的时候这棵树高大参天,浓荫一路遮到家门口,现在树上的叶子都黄了,只剩干枯的枝桠,遮不了烈日,挡不住季风。
盛遇突然间有了实感,自己这一趟真的走了很久。
-
在某团上找了个开锁师傅,盛遇把拉杆箱靠墙一放,抵坐着低头玩手机。
不到十分钟,提着工具箱的师傅出现在了拐角。
都是老式门,好开,师傅三下五除二给撬了,盛遇正要付钱,就见师傅拿出了备案证明,说:“麻烦小老板出示一下租房记录,或者房产证,我们需要备案。”
正准备付钱的盛遇:“……”
见他表情僵硬,开锁师傅连忙摆手补充道:“不是别的意思,也是为了老板们的安全着想,我们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给开,万一遇到贼就出大事了,备案记录是交给派出所的。您只要证明是您住在这儿,房租截图也行。”
盛遇很少被锁在外面,还真不清楚开锁的这些流程。
问题是他没给路屿舟交过房租啊。
房产证在哪儿,他更不知道了。
“在楼上,你等我找找。”
他匆匆撂下一句,三两步跨上楼,推开了路屿舟的卧室。
半年没回来,家里没什么大变化,路屿舟的房间还是原来那样,简单的几个家具,窄窄的床。
路屿舟很有条理,房产证应该不会乱扔,盛遇扫视一圈,直奔几个抽屉,扒拉片刻没找到,又把魔爪伸向了挂在书桌旁的书包。
路屿舟会把重要物品随包带,比如钥匙、身份证……都有固定的区域,方便随时取用。
盛遇没乱翻,直接找到最小的暗袋,房产证没找到,翻出来几张蓝底的证件照。
盛遇怔了一下,花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他们去b市前拍的证件照。
他当时以为路屿舟赶不到,非要拍照,打算回头跟电视台商量,给人p上去……
可路屿舟赶到了,这组照片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非要说跟宣传照有什么不同……
大概就是证件照里的他们,更亲昵点,更鲜活点。
照片用两层透明袋封着,最外层的袋子有点磨损,好像是被经常拿出来。
开锁师傅在楼下催促:“小老板,还没找到吗?”
盛遇迟疑两秒,把翻乱的书包复原,匆忙下楼,“没找到,能用别的代替吗?我跟这家主人是朋友,没交过房租。”
师傅朝楼上看了一眼,有点犹豫,但还是道:“你的身份证也行。”
登记完了,师傅还一直打量他,反复强调:“老板你确定你住这儿啊,确定啊,出事了我要负责的……”
盛遇差点指天发誓。
送走开锁师傅,他提着拉杆箱上楼,习惯性拧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窗户开了一扇,空气里有淡淡的樟脑丸味道,家具明净,书桌上的书排列得工工整整。
显然一直有人打扫,不过床铺被褥收起来了,只剩一个空空的铁架子床。
盛遇在门口站了两秒,果断扭头,拎着箱子占领了路屿舟的卧室。
笑话,他才懒得铺床。
a市临海,冬天不会太冷,路屿舟的床还是夏天的标准,盖被薄薄一片。
盛遇这次回来没带太多衣服,20kg的行李都塞满了给大家的特产,他寻思也就七天,几套衣服换着穿就行。
但他忘了考虑天气,a市的十一月比阿尔萨斯暖和太多,他带的那些衣服太厚了。
没办法,明天出门买吧。
盛遇关上行李箱,熟门熟路地拉开路屿舟的衣柜,拿了一件薄长袖和运动裤。
冲了个澡,他麻溜地滚上路屿舟的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夏扬很有当奸臣的潜质,一听说盛遇瞒着路屿舟是为了报复他,馊主意就蹭蹭地往外冒。
夏扬:【哎,我有个好点子,等下我埋伏在门口,老路一进门就套他麻袋,当他被我揍得哭爹喊娘晕头转向时,你就捧着蛋糕施施然出现……】
夏扬:【英雄救美!】
夏扬:【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盛遇翘着二郎腿,点评:【俗。】
又道:【你别公报私仇,我跟他那点事没那么严重,不至于把他揍一顿。】
夏扬:【那可惜了。】
夏扬:【我很好奇,他怎么招惹了你,让你边过生日边报复他。】
一提这个盛遇就不爽,发了一段长60秒的控诉语音。
夏扬:【……】
夏扬:【虽然我很想煽风点火,但你真的冤枉老路了,这事儿我知道一点,去阿尔萨斯的机票还是我帮他看的。他就是想见面了亲自跟你说。】
盛遇:【多大点事,至于熬到见面吗?】
夏扬:【可能还想说点别的吧。】
夏扬:【他这人拧巴,有些话不见面就说不出口。】
盛遇不期然想起书包里那几张护身符似的证件照。
下飞机时他还气得咬牙切齿,这没过几个小时,他那点情绪就散尽了,不知道是被证件照哄好的,还是被夏扬这段话哄好的。
或许两者都有。
灵魂从云端落到了实地,让海风吹得暖洋洋的。
他在这面发呆,奸臣夏扬还在勤勤恳恳地出馊主意。
夏扬:【我有一计……】
盛遇:【算了。】
夏扬:【?】
夏扬:【不报复了?】
盛遇:【我原谅他了。】
夏扬:【啥时候的事?】
盛遇:【刚刚。】
夏扬:【……】
-
人一旦放松,就容易得意忘形。
盛遇原定计划是休息一小时,然后上街买气球和装饰品,布置完客厅就去提自己线上订好的蛋糕……
当他睁开眼发现天黑了,他就知道全完了。
拿起手机一看,晚上11:33。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首页全是夏扬的消息,表哥还当自己是奸臣呢,兢兢业业地为他监视路屿舟。
夏扬:【报——他吃完晚饭了,正要去唱k。】
夏扬:【报——他唱完了。】
夏扬:【报——目标抵达棋牌馆,看起来心事重重。】
夏扬:【报——他嫌我烦,让我滚。监视事业被迫终止。】
盛遇看了一眼,最近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夏扬说路屿舟离开了棋牌馆,正往喜鹊巷走。
盛遇赶紧点开了某团,想联系商家。别的都可以没有,生日蛋糕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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