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跟脚腕也擦过了吗?”
“什么?”周离榛突然这么问,季厌没反应过来。
两秒钟后,季厌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性,周离榛身上随身带的这管消肿药膏,原本是拿来给他用在手腕脚腕上被束缚带勒出来的伤口上的。
季厌不确定地问:“这是,特意给我带的?”
周离榛没正面回答,只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在医院里,你的健康问题一切都由我负责。”
“你对你所有的病人都这么细心吗?”季厌问完,总觉得自己的问题怪怪的,但他的确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在这家医院里,他还没碰到对病人这么上心的医生而已。
周离榛后背倚着窗边,望着他说:“目前这家医院转移到我这里的病人,只有你一个。”
小护士想起自己的工作还没做完,等他俩都不说话了才出声:“那个,周医生,10床患者早上的药还没吃呢。”
周离榛说:“去拿两片新的药过来吧。”
小护士点点头,刷卡开了门。
季厌这才发现,310病房外聚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有护士,有保洁,也有被允许在本楼层活动区活动的病人。
疯人院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故事跟事故,隔三差五就会有新的疯子送进来,也会有新的疯故事传出去。
稀奇古怪的,骇人听闻的,恐怖恶心的。
而这两个月,疯人院的焦点人物集中在季厌身上。
整个医院里包括大多数病人在内,都知道A区三楼的vip病房里住着一个很漂亮的疯子。
季厌不知道,在这家医院里,他早就被各种标签环绕——
有钱人家的少爷,首富之子,漂亮,搞音乐的艺术家,知名乐团首席小提琴手,疯得很严重,三次逃跑失败回回被摁住还都惊动了全院上下。
在这里,这样的“娱乐事件”更容易传播,让季厌很快就成了全院谈资。
有人好奇他长什么样。
有人羡慕嫉妒他的有钱少爷身份。
也有人同情他的病,因为季厌住在A区全封闭式病房里,这就意味着他的病比很多人都严重。
在这里,病人的病历就是等级,全封闭式病房是最高等级,其他病房的人不会去主动招惹,除了户外活动时间外也没有那个机会,其次是半封闭式病房,最轻的是全开放式病房。
有钱人家的漂亮少爷又怎么样呢?
有好命出身,没好命享福。
因为上次逃跑,季厌半个月不被允许出病房活动,从开着的门往外看都是一种奢侈。
他也不怕被人围观,一一扫过门口那些人的脸。
直到大门重新关严,才彻底挡住了季厌向外的视线,门外稀稀拉拉散开的脚步声跟议论声也逐渐远了。
季厌什么都看不着了,坐回病床上,撩起裤脚给自己脚踝涂药,他想起刚刚周离榛提到季林风说的那些话,边涂边问。
“周医生,听你刚刚提到了季林风,你对他很了解吗?”
“听过不少他的传闻。”
现在季厌可以确定了,刚刚周离榛说的那些讽刺的话,不过是为了吓唬冯石而已。
稍微对季家有过了解的人,都不会说出季林风是个大善人,季林风在乎名声。
季林风如果在乎,他也不会结那么多次婚了,天天传那么多花边儿新闻,更不会有他季厌了。
已知的季林风的孩子有五个,至于未知的孩子有几个,季厌不清楚,可能季林风自己都不确定吧。
而季厌,以前也不过是个外面的私生子。
季厌的妈妈韩茹英,以前是季林风的生活秘书,在他身边工作三年,也做了他三年的情妇。
韩茹英后来怀了孩子,她以为能用孩子拿捏住季林风,试图逼着他离婚,好坐上季夫人的位置。
没想到直到她生下孩子,季林风都不想承认,只给了她一笔钱就把她打发了。
韩茹英厌恶季林风,连带着自己生的季林风的孩子也厌恶,直接给他取名厌恶里的“厌”字。
季厌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集结了父亲母亲的双重厌恶。
后来季林风的原配跟两个儿子出了场严重车祸都死了,韩茹英看到新闻,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又一次抱着三岁的季厌上门。
季林风那时候的私生子还真就只有季厌一个,季林风两个儿子都没了,看季厌长得好看,逗了逗又发现小人儿也机灵,这才把他们娘俩儿接进季家大门。
他第一次听说季厌的名字,有点儿不高兴:“怎么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
韩茹英赶紧把季厌往季林风怀里塞:“爸爸给儿子重新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季林风抱了季厌一下,又飞速塞回韩茹英手里,当时随口答应着给孩子重新取个名字,但过后就给忘了,迁户口的时候用的依旧是季厌。
韩茹英以为自己成了季夫人,就能把季林风拴在身边,但季林风那么风流的人怎么可能安分守己。
季林风玩儿得很花,韩茹英隔三差五就能看见季林风身边有新的年轻女人出现,她赶不走也赶不完。
一茬儿接着一茬儿,野火烧不尽。
甚至也有人跟她当年一样,抱着孩子上门认爹的。
韩茹英想不开,整天躺在床上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没过几年就得乳腺癌死了。
季林风也不在意,很快就陆陆续续又带回家几个女人,最后结婚的只有两个,路萱是第四个。
路萱的儿子也是私生子,路萱进门的时候,季成瑞已经9岁了。
路萱长得勾人,会说会装也会撒娇,再加上季林风这几年年龄逐渐上来了,一年前一场肾病把他吓得不轻,住了一个多月院,出院后想玩儿也使不上劲儿了。
从那之后他开始注重身体保养,外面的女人也都打发干净了,开始专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季林风一直不大喜欢季厌,因为季厌对商业不感兴趣,一窍不通,大学也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学金融,而是报考了他一直都看不上的音乐学院。
季厌只会拉小提琴,成了他的职业之后,季林风就越看他越不顺眼了,准备专心培养季成瑞。
季厌对家产无意,他只想站在舞台上。
季厌想,路萱这两年应该也是知道的,那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赶尽杀绝呢?
可能她觉得,只有永绝后患,才能稳住自己跟儿子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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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拿来了两片新的药,周离榛先接了过去:“你去看看其他患者吧,这里我在就可以。”
“好的,周医生那我就先走了。”小护士看看还在认真给自己手腕涂药的季厌一眼才转身离开。
药跟水是周离榛递给季厌的,季厌本来不想接不想吃,但他头一偏,又看见了窗外被钳子夹断的铁丝网。
冯石刚刚血淋淋的惨样在季厌脑子里晃了晃,如果他继续抗拒吃药,周离榛会不会也把他的手指硬插进防护网里?
想到这,季厌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开始钻心地疼了,他使劲儿攥了攥。
在找到逃跑机会之前,季厌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配合比较好,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明白之后,季厌迅速拿过水杯跟药,仰头吞了,还主动张嘴让周离榛检查。
这是疯人院的病人吃过药后的必须步骤,他们怕患者把药藏在嘴里不咽下去,所以每次吃过药都必须张嘴让护士检查了才行。
周离榛很高,季厌得抬着下巴,他先往外伸出舌头,抵着下唇让周离榛检查,他的舌头上面没有藏药。
上面看完了,那截儿粉嫩的红色又在口腔里左右卷了卷,每个动作保持两到三秒左右,好让周离榛能看清楚。
冯石刚才掰季厌下巴,季厌的舌头不小心磕到了牙尖儿上,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但能很清楚地看出舌头上有一个浅浅的破口。
周离榛一眼就发现了。
季厌习惯了这种小伤小碰,所以没感觉出来,舌尖继续往上抵住上颚,让周离榛看清他舌头底下也没有藏药。
一直张着嘴,季厌口腔里分泌了一小汪透明唾液,感觉也应该是差不多了就闭了嘴,同时喉结滚动了两下,吞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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