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整个林河省代表团参加这项比赛以来,从未拿过的最好成绩。
“恭喜同龙省队员庄勤武,获得本届大赛单人表演项目银奖!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攻守自如,体现了扎实的格斗基础和灵动的表现力……”
银奖选手的颁奖词,李教练已经听不太进去了,他只觉得脑瓜嗡嗡的。
站在人群后方,他的脸上带着强装镇定的笑容,仿佛看见那两个来自运夏三中的小男生一直回头在嘲笑着他。
他知道,这两个男生从头到尾都力挺他们的学姐,虽然没有正面和自己刚,但自己让靳文蕾编排有些擦边的舞蹈动作、自己呵斥靳文蕾在台上大逆不道地修改动作,这两个男生脸上的愤愤不平,他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这些也都是李教练的想象罢了。两个学弟这会儿可忙着呢,无暇回头嘲笑他。
还剩最后的金奖没有颁发,但林河省代表团的成员们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先前有两个评委都给予了他们的队友靳文蕾高度称赞,要知道,就连银奖选手先前都只有一个评委点评。
这意味着什么?不给靳文蕾一个金奖奖杯说不过去吧!
两个三中学弟摩拳擦掌,把手指关节掰得“咔哒咔哒”响,等待着金奖揭晓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即使把手掌毛细血管拍断几十根,也在所不辞!
“恭喜林河省队员靳文蕾,获得本次大赛单人表演项目金奖!她的表演让人看到格斗本质的力量和信念,她的编排别具一格,既结合了格斗的实战感,又兼具舞台的表现力。看完她的表演,我们仿佛看了一场电影里才有的武林高手精彩对决。她打破了我们以往对女选手的刻板印象,这份殊荣非靳文蕾莫属!”
和面色复杂的李教练不同,林河省代表团的成员们还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热血、张扬、有集体荣誉感。虽然团体项目大概率拿不到任何奖项,但单人项目里唯一的女生拿到了省队的历史最佳奖项——还是冠军。
剩下的队员们也与有荣焉,不少人激动地站起来互相拥抱,脸上写满了骄傲。
三中两名学弟不负众望地把手掌拍青了,拍紫了,又拍红了。
有些队员在赛前听说靳文蕾要跳那些花枝招展的动作,还感到不忿,认为这是她的性别优势,能靠这些不正当的手段获取评委的好感。
看到她在台上真实的表现,这些队员起初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感到一阵振奋人心的力量。
此时的林河省队员们好像忘了靳文蕾是个女生,将她团团围住,抱在中间。
“金奖啊,金奖!”
欢呼雀跃的众人里,有队员调侃道:“看来咱们教练的眼光,输给了靳文蕾同学的拳脚!”
李教练的嘴角微微抽搐,却还是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句话:“她确实发挥得不错。”
在全场如潮的掌声中,靳文蕾登上舞台领奖。其中一名三中学弟,早就在祝贺学姐夺奖时喊哑了嗓子。但当全场观众渐渐安静下来,想听这位难得的女性金奖获得者要发表什么获奖感言时,他又忍不住用嘶哑的嗓音在观众席上吼了一句:“省队传奇!”
靳文蕾笑了笑:“传奇不敢当。我们在这里参加的虽然是表演赛,但诠释的却是格斗精神,我们参加格斗,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而是为了尊重自己,突破自己。希望今天的表演,能为大家展示我所理解的格斗精神——勇敢和坚持。谢谢大家!”
第294章
潘梦影是坐在火车上听好朋友讲完她在格斗表演赛上的经历的。一边听着靳文蕾和教练斗智斗勇、坚持自我的故事,不知不觉间,潘梦影竟然落下泪来。
她好感动。虽然高松然时常对自己说“你没错”,潘梦影也会在心里这样提醒自己,可她还是没有靳文蕾那么坚定。
同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一个由舞蹈转了体育,一个由体育转了了舞蹈,虽然身边所有同学和老师都说,她潘梦影的变化也是肉眼可见,自信又张扬了不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受到的来自家人的恶意,是她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慢慢治愈的。
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如佩服的小伙伴们一样强大,她还有一段路要走。第一步,就是在挫折之下学会坚持自我,像她的室友秦添和好朋友靳文蕾一样。
潘梦影泪流满面,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倒是坐在她身旁、靠近过道的老太太发现了她的情绪波动。
老太太一脸朴素,她的同行者似乎坐在另一节车厢,她时而往后看,想要寻找自己的同行者,却发现两节车厢之间总是有障碍物挡着。
因为看不见同行者的踪影,她有些焦虑,忽然瞧见身旁的年轻女孩子在火车上坐着坐着,电话打着打着,就哭了,老太太顾不上自己的焦虑,开始担心起这姑娘来。
潘梦影刚挂掉电话,老太太便从随身小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问道:“哎哟,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儿吧?这世界这么大,我七老八十了,才是第三次离开家乡,来到这大城市,每一次都能看到新的变化。你可千万别因为电话那头的傻小子,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呀?听奶奶一句劝,这世界上两条腿的男人,比三条腿的蛤蟆多了去了……”
潘梦影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了自己满面泪痕,可能让老太太误会了。一个年轻女孩,还是长相娇俏动人的那种,打着电话就流下泪来,可不就是被电话另一头的傻小子辜负了?
她连忙摆摆手澄清:“没有没有,我的朋友在给我讲故事。我听了有些激动,有些感动,这才哭的。朋友是女生,我没有被什么傻小子辜负……”
老太太不放心地瞅了潘梦影一眼,又见她的神色不像在假装,这才放下心来,又把那团折得皱巴巴的卫生纸塞回包里。
老太太继续回头,似乎还想寻找同行人的身影。
见老太太如此好心地关心自己,此时却有些焦躁不安的模样,潘梦影连忙问:“奶奶,您是要找什么人吗?还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帮您叫乘务员过来?”
潘梦影记得,这老太太刚才劝自己的时候说,她年纪这么大,才是第三次离开家乡。这十多年来,城市里的变化日新月异,若是没有一直生活在这里,恐怕连这趟火车都不知该怎么上。
老太太脸上带着些许拘谨的笑容解释道:“我去运夏市参加一个美食推广会——哦不对,是叫推介会,还是什么的?娃他爹,还有一个来自你们运夏市的孩子,和我一起上的这趟火车,可火车站的人给票时,却说他们俩都在7号车厢,就我在5号车厢。你别笑我这老婆子,这是我第一次坐这个什么‘高铁’,看不见娃他爹,有些紧张了……”
“我也是到运夏市去的,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奶奶您就和我聊聊天,不用紧张,很快的。”
邻座的奶奶先前对自己表示了关心,潘梦影也决定把这份善意回馈给她。她又好奇地追问:“美食推介会……是推介您自己做的东西吗?”
聊起了此行的主题,老太太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随身的布包,有些自豪,又有些紧张,打开了话匣子:“是,是我们山里的小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们民族叫‘纳玛族’。”
潘梦影有些为难,这个民族的名称她确实听过,但仅限于小学常识课课本。那会儿的小学常识考试,经常需要孩子们填写华国所有少数民族的名称——主打一个死记硬背。
她听过这个民族,也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却完全不清楚他们在哪儿聚居、有什么民族特色。
潘梦影有些尴尬地表示:“我听过,不过不怎么了解,您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来自这个民族的人呢!家乡有什么样的美食,让您如此远道而来?”
潘梦影有些不好意思,是因为她对老太太的民族几乎一无所知;而老太太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布包的边角,说道:“哎呀,也没啥稀奇的,就是我们山里头常吃的‘苦果饼’。小时候,我们家里穷,山里地条件又种不了庄稼。我阿娘就用山里树上的有些苦的野果做成饼子,给我们这些孩子吃。后来条件是好了,也没什么人这么做饼了。近来,外头的人倒觉得我们这些土东西稀奇,还邀请我和我老伴去你们大城市参加美食推介会。你说奇怪不奇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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