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路宴久忍不住扫了几眼,欲言又止。
这目光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变了味,白昭眯了眯眼,抵着对方后脑的手枪瞬间上膛,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以防乘务员注意,他特地安了消音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路宴久一个侧身反手把枪口往上一抵,子弹偏移原来的方位,轰入墙壁,打出一片巨大的蛛网裂缝。
解绫花的声音冷冷响起:“你们要打滚到外面打,这里还有伤员!”
白昭磨了磨后槽牙:“放心,不会影响你们。”
他改枪为刀,出手迅猛,一把将路宴久逼到休息室后面的隔间,顺手甩上了门。
金属震得他的手臂一时脱力,一个破绽,就被白昭用刀抵在了墙上,传来的刺痛正无声向他发出威胁。
他刚想开口蒙混,就被对方一句话堵了回去。
“路宴久,那个时候,我听见了你对池池说‘他们会知道你身份’什么的,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那双阴冷的眸底压着一片凝聚的风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危险的嗓音低哑而冰冷。
“别想骗我。”
路宴久挑了下眉。
白昭的听力向来很好。
看来他是听到了一部分自己在坑上面跟池殊的对话。
瞒是瞒不住了,不如……
“其实,”
“他的身份是……”
路宴久像是在思考,不着痕迹地将脖子往旁边挪了挪,被人察觉到了意图,冷笑一声,刀锋抵得更近了。
鲜血渗出。
“要么现在乖乖开口,要么就用你那个传送道具把自己变走,当然,我可不觉得你会白白浪费一次逃命的机会。”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路宴久微微一笑:“好吧,跟你说实话。你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白昭冷笑:“当然。”
路宴久沉声:“其实,池池的身份是池殊的前女友。”
白昭:“……?”
直播间的观众:【???】
【人家还在昏迷,你这个虚构史学家到底在说什么?!】
白昭:“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路宴久将他的刀锋往旁挪了半寸:“等我解释完你就信了。”
与此同时,池殊黑屏的直播间内不约而同地飘过数条一模一样的弹幕。
【主播你别睡了,倒是快点醒啊,你再不醒你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第121章
池殊没有在睡。
毕竟他不像倒头就睡的大学生。
三头蛇缓缓爬到他的小腿, 冰冷细长的蛇瞳望向混沌的某处,蛇身俯倒,作出臣服的姿势, 猩红的信子吐出,发出低低的嘶声。
一阵发麻的冷意从头皮窜到脚底。
黏腻的触感自脚踝袭来, 像被什么给包裹、吮吸,冰冷的、湿滑的东西攀上他的腿骨, 不急不缓地摩挲, 带来毛骨悚然的痒意。
池殊忍不住低下头去。
这个空间内, 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身上的伤还在。只见在他的身下,一团巨大的黑影似海藻般蠕动, 紧接着, 数不尽的黑色的手从其中伸出, 抓住他的脚踝, 直接把他拖了进去。
就像陷入沼泽,身体不断地下坠, 池殊还没来得及说话,口鼻就被彻底淹没。
因窒息而短暂昏迷的意识再度复苏, 他正以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被固定在墙上, 而那些固定住他手脚的东西是……
黏液。
黑色的、湿滑的胶体牢牢吸附着他的身体, 哪怕隔着一层布料,池殊都能感受到那些东西黏腻柔软的触感, 原本刺痛的伤口被一种奇怪的、发麻的痒意给取代, 仿佛有一双双手抚摸过他的骨头。
不痛,却分明比疼更难熬。
它们在舔舐他的伤。
漆黑的黏液在他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聚集,变成一具高大人形的轮廓, 一只黑色的手从中伸出,黏液褪去,露出苍白的皮肤,修长有力的骨节,再然后是手臂、肩膀……遮掩面容的黑暗被一块块剥蚀,男人的模样出现在池殊的眼前。
冰冷的指腹捏起他的下巴。
伤口处的痒犹如千万只蚂蚁在那里啃噬,池殊的眼前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落在对方的眼里,青年的睫毛沾了水珠,垂落的眼尾透出抹摄人心魄的红,下唇仿佛感到屈辱似地被咬得泛白,几近渗血。
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从池殊的心头涌起。
他清楚,这是因为他所付出那个[代价]……
“你就是[生衍]。”
池殊哑声道。
男人拥有一双与那条蛇同样颜色的眼睛,青金色的虹膜,中央的瞳孔细长冷漠,眼尾狭长,勾起的时候像是在笑,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在你的身上……我嗅到了同类……”
“很强烈……”
喑哑含混的男声伴着冰冷的吐息扑在池殊的脸颊,他听见周遭的黑暗中传来数不尽的回音,那些破碎的字句搅入他的脑海,暗昧,蛊惑,几欲摄走他的灵魂。
池殊的眼眶泛红。
“滚开……”
应该颇有气势的两个字,但被青年颤抖的声线吐出的时候,却宛如欲迎还拒的邀请。
生衍眯了眯眼,像是对池殊此刻的反应格外满意,他的手指抚摸过对方脸颊那道细微的血痕,下一刻,竟是欺身而上,冰凉的唇瓣覆上他右脸的伤口。
池殊浑身触电似地战栗了一下,却无法动弹。
男人的舌犹如蛇信舔舐过那道结痂的痕迹,他的动作很缓慢,也很轻,游离而下,却犹如戏耍猎物一般,只让人毛骨悚然。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在你的身上留下这样浓郁的气息了……”
“你……对我们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仿佛写在基因里的程序,发自本能,不容抗拒,他也无法解释那种冥冥的联系是什么,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双手亲自在怪物的心脏上种下一颗种子,只等遇到正确的那个人的那一刻,种子破土发芽,疯狂生长。
当那个人类站在被三头蛇缠绕的钟面前向他发出祈求,透过蛇瞳,生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他可以从对方的身上取走一样东西。
他要好好想想。
一双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浅茶色的虹膜,浅淡、剔透,明明生气时看人也像带着笑意;
或者那双手,指骨修长漂亮,却又不过分纤细,包裹着匀婷冷白的皮肉,宛如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嘴巴也可以,唇珠饱满,弧度优越,唇角总是浅浅地扬起,能从中吐出难辨真假的甜言蜜语,或是恶毒得足够戳烂人心的字句。
……
但这些都太过轻易,肤浅。
他想要的,是看那个青年失态、狼狈、破碎似地哭泣,他讨厌隐忍、矜持、高高在上,对方眼圈通红地看过来肯定很漂亮,被绑得浑身疼痛开口求饶的喘息肯定很好听,这样的人,高/潮起来的模样也一定很好看。
于是,生衍索要的那个代价是“冷静”。
被男人舔过的皮肤无声发烫,池殊忍不住眨了下眼,忽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颤动的眼睑流下来。
死寂。
几秒的反应后,他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心中一阵绝望。
草。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
被人舔一下就哭了。
生衍扫了眼自己被眼泪沾湿的手指,将它缓缓舔净,黏液涌聚的黑暗犹如感到愉悦般蠕动,他捏过池殊的下巴,使脸颊的泪痕在视野下更加清晰。
“你越哭……”
“我越喜欢……”
“你知道原因。”他艰难地,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唇瓣在牙齿的碾磨下愈发殷红。
“把它还给我……”
池殊试图目光冰冷地盯着对方,并且将眼泪收回去,殊不知这幅泪水欲掉不掉、佯作凶狠的模样更能激发人内心的欲望,生衍的蛇瞳因兴奋收缩成一条竖线,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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