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说得坦坦荡荡,根本不觉得有问题。
“你要是不乐意,你去车顶上坐着,说话小点声。”
老大爷嫌弃地赶人。
阿蛮才不。
“我在这坐得挺好的。”
“那我也蹭听得挺有意思的,继续说呀。”
少司君看着阿蛮与老大爷吵吵,听起来是在干架,可那声音分明是带着笑意。说着说着,他许是感觉到了男人的注视,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凑过来嘀嘀咕咕。
“大爷可真是烦人。”
少司君也学着他低声。
“你可以揣他下车,然后抢了他的驴。”
“你可真是太坏心眼了。”
阿蛮感慨。
可是当他们在路边停车,休整了片刻后,阿蛮已经得意洋洋地抢走了驴车前头的座位,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赶车。
莫名其妙被提到后头去的老大爷略有紧张:“喂喂,你认不认识路啊?”
“这驴认得不就成了?”阿蛮笑嘻嘻地说道,“大爷您放心,不会给你把车赶到坑里去了。”
“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大爷不依不饶,看起来不觉得阿蛮会赶车。
阿蛮伸手一指少司君:“那他赔钱。”
老大爷拧眉,盯着少司君看了一会,才哼了声,缩回车上不说话。
阿蛮兴冲冲地开始了他的第一场征程。
少司君坐在他的边上,看着他从一开始有点生疏,再到后来熟悉的动作,“从前在外,没做过这些?”
“牛车赶过,驴车是真没有。”阿蛮笑着说,“这性子看起来,可比老牛好。”
要是牛发了脾气,那有时候是真的赶不动。
不过一般能用来当坐骑的,都是上了年纪的,或者是有些身体残缺做不了农活的耕牛。
阿蛮一边说着话,一边下意识去看少司君。
他忽而发现,今天少司君的心情,许是很好。
男人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尽管并不太明显。
这种笑,可比以往那种肆意张扬的笑容要真实得多。
“不看路,却看我?”
“你长得好看。”
“那也得看路。”少司君淡笑着掐住阿蛮的下巴,将人脑袋转向前头,“别忘了,要是摔进坑里,我可是要赔钱的。”
“我就是觉得,你今天心情不错。”
“我心情一直都很好。”少司君在阿蛮跟前,从来没什么隐瞒,他的小尾指勾住了阿蛮的小尾指,淡淡地说,“因为你也很好。”
人是看不到自己的脸的。
阿蛮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情一直很好。
看着阿蛮高兴,少司君就心情好。
阿蛮抿了抿嘴角,想忍住那越来越明显的笑意,可分明是忍不住的,于是就变成大大的笑容。
他摇头晃脑地说。
“那你呢,除了这个外,你难道没有别的高兴原因吗?”
他们当然会因为彼此的高兴而高兴。
可不能所有的情绪都只为了彼此而生。
天空早就亮了起来,万里无云。
晴朗的天发白,有着寂静的寒凉,不过许是都为了庙会,官道上间或有着人影,车马,也有那喧嚣的马蹄声掠过。
阿蛮就在他的身边。
于是一切都显得有趣了起来。
他清楚哪种回答是更好,毕竟人生于世,的确不该有这般沉重的偏执。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少司君平静地说,“只是没有你,就没有什么差别。”
阿蛮沉默了片刻,轻快地说:“那你可得抓紧我。”
少司君晃了晃尾指。
阿蛮的左手也跟着晃了晃。
抓着呢。
第67章
事实证明,阿蛮驾驶驴车的技术也很好,最后稳稳当当地将人全都送进了府城,还乐呵呵地给老大爷付钱。
老大爷没好气地将手推回去,“这后面都是你在弄的,还给我钱干嘛?”
“驴不是你的驴,车不是你的车?”阿蛮将钱推回去,“您不收,我就丢了。”
反正今天这钱,他是肯定要给出去的。
老大爷瞪大了眼,阿蛮早已经将钱塞到了老大爷的手里,兴高采烈地带着少司君走了。
府城比起县城,自然是要繁华许多。
要不是距离徐溪县不远,光是小半日可不足以到这来。
他俩除了自己外,还带了个小包袱,溜溜达达地在街上找客栈。来之前,阿蛮就已经决定在府城住一晚上再回去,不然这赶路来回可是麻烦得很。
不过倒霉的是,这府城的庙会许是盛大,外地赶来的人早已经将客栈住得满满当当,他们连续逛了几家店,都没有遇到空房。
别人可不像他们这般临时兴起,都是早几天就来了。
少司君饶有趣味地看着又一次失败出来的阿蛮,“以往你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阿蛮:“去城外住破庙。”
那几乎是张口就来。
“那要是没有破庙呢?”
“总会有些地方能住,像是仁善堂啊,任务对象家里啊,屋顶也能住人……”以往阿蛮何尝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反正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任务对象家里?”少司君扬眉,“这也能住?”
阿蛮尴尬地摸了摸脸:“有些大户人家嘛,房子多,总会有那么几件没人,再不济,柴房也是能住人。”
谁让阿蛮别的不成,这身手还是挺灵活的。
少司君捏了捏阿蛮的肩膀,淡声说:“等回王府后,最终的解药应当炼制完成,服了药,其余诸事也不可落下。”
“什么事?”阿蛮听得有些迷糊。
“你的身体亏空。”少司君的声音微冷,“早就该进补了。”
要不是阿蛮那春风愁还没解,怎么会拖到现在?
暗楼需要的是能尽快成长起来的工具。
既然是工具,又怎么可能会善待?
拔苗助长是常事。
年轻的时候还能将暗伤镇压下去,可到了岁数总会爆发。
阿蛮咳嗽了声:“我肯定会好好吃药。”、
一边说,一边迅速转移话题。
“我想想,现在府城都没有地方可以住,那不如就……”
阿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对面响起了喧哗声。
他下意识朝着那方向看去,就见有个小孩摔倒在地上,而不远处正有人驱马朝着这赶来。
身体的动作几乎是本能,阿蛮在那一瞬间像是游鱼般窜了出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好像是旧事重演。
阿蛮抱着小孩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左手的胳膊隐隐刺痛,应当是有些冲击到了。
小孩在他怀里大声哭起来,一抽一抽地攥着阿蛮的衣领。
父母急急赶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他们不住朝着阿蛮道谢,那夸赞的言语几乎将人给淹没,阿蛮将孩子给人送了回去,自己翻身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下胳膊,只说没事。
又看着那飞驰过去根本没留下一眼的马队微微皱眉。
“入城后本不该在路上这般飞驰,也不知他们是谁。”
抱着小孩的妇人惊甫未定,做丈夫的哄了几句,又与阿蛮说:“看那架势,应当是郡守府的人。”
边上也有人说。
“肯定是徐三郎吧?也就只有他那么嚣张。”
“郡守最宠他。”
“得亏这壮士出手相助。”
他们吐槽着那徐三郎的恶行,又恭维阿蛮的义举,甚至还有人想要和阿蛮喝酒,他连连拒绝。
“我是与家人一起出来的,他还在等我。”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的包围,这才窜回少司君的身边。
阿蛮牵住少司君的手,开口说道:“我没有受伤,也没有不舒服,还听了个八卦,你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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