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的那一点信息素提取液也早就在离开之后不久被纪云用得干干净净。
甚至临时标记消失之后,纪云还时不时就会拿起他留下的那条领带闻一闻,简直就像上瘾一样。
吴博士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自顾自说:“也可以,霍少校虽然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人情味,但是在工作上态度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应该不会为难你。”
为难?
纪云扯扯嘴角,不知想到什么,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就是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可能是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不太对劲,吴博士沉默两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纪云脸颊有些烫,连忙站起来跑到窗户边,假装开窗透气。
窗外,覆着厚厚一层白雪的地面犹如一条冰封的河。
在这荒芜人烟的僻静之地,积雪蓬松着,连一个脚印都不曾留下。
忽然,一辆黑色的军用越野蓦然闯入纪云的视野,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车灯熄灭,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大步朝这边走着,微微压低军帽,帽檐立刻遮住双眼。
纪云搭在窗台上的手指轻轻抽搐一下。
即使离得这么远,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霍起行。
他回来了。
一股暖意涌自胸口,慢慢流至四肢百骸。
纪云像是感受不到室外刺骨的寒意一般,窗户大敞着怔怔发呆。
还是吴博士被冻的嗷嗷叫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关上窗户。
楼下的人似有察觉,抬起头遥遥向纪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纪云被他看一眼,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瞬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慌乱地蹲下想把自己藏起来,只露出一个有些圆的头顶。
他十指紧紧蜷起,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嘴唇微张小口小口呼吸着。
纪云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刘海被汗水打湿软软垂在额前,因此显得那双含着水意的眼睛更加亮。
吴博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偏过头瞟他一眼,动作突然一顿。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纪云,好半晌,才像发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恍然开口:“小纪,我觉得你这段时间好像和刚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
纪云没明白他的意思,迷茫地问:“……什么?”
吴博士看着纪云红润的脸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你刚来那两天,看起来总是病殃殃的,脸上都没什么血色,精力也不太旺盛的样子。”
“最近看着就比之前健康一些,说话时中气都比之前足很多。”
纪云听懂吴博士的话之后愣在原地。
他慢慢站起来,忽然感觉到一种非常轻微的失重感,像踩在云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指尖越来越热,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他好像……确实和之前很不一样。
腺体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就像针扎一样刺痛,也没有走在路上就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然后晕倒,甚至心脏都很少难受。
最近的工作强度那么大,如果放在以前,他这幅身体早就因承受不住而罢工了。
怎么可能会像现在一样,除了觉得有一点累之外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为什么?
纪云突然想到临行前最后一次去医院时,朱医生问过他的那个问题。
你的命定之番标记你了吗?
胸膛里的心脏猝不及防地剧烈跳动几下,纪云抬手捂住心脏,舔了舔有些干燥地嘴唇。
当时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因为方问一并没有标记他。
纪云几乎都快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闻过方问一的信息素了。
可现在,不止一个人都发现他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变好很多,甚至连他本人都迟钝地察觉到这种并不隐秘的变化。
纪云如遭雷劈一般定在原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非常荒谬如同痴人说梦一般的猜想。
荒谬到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纪云紧紧揪着衣服下摆,指尖因为他过度用力的动作而泛白。
轻而暖的羽绒服忽然就像浸了水,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拉开拉链,急促地呼吸几秒,然后撑着桌面站起来,转过身,一阵风一样快步朝外跑去。
纪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冷风极速灌进口鼻,胸口痛得像是要被生生撕裂,周遭的场景全部变成一片虚影,从他眼前飞速掠过。
他目不斜视地跑着,两步一个台阶地跳下楼梯,就连自己撞到人都没发现。
霍起行走过拐角看到人,嘴角一扬,刚准备张口叫他:“纪……”
名字还没叫完,肩膀忽然被重重一撞。
一阵带着淡淡清香的风从他身旁不带任何留恋的飘过。
他跑得那么急,就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用“逃窜”两个字形容也不为过。
“……”
“??”
“操!”
霍起行愣了两秒,顿时怒了。
这么久没见,他没自作多情地觉得纪云见到他会有多开心,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才打一个照面就像见了鬼一样跑掉吧?
靠!他什么意思?
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
纪云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到呼吸悄悄平复,他拿出手机,撩起脖颈上的碎发,一只手颤抖着对着自己羞于见人的腺体拍了一张。
拍完之后,他锁上屏幕,没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时间,从抽屉的最底层取出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文件袋里装着的是他全部的病历档案。
纪云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眉心猛地抽搐几下,睫毛轻轻地抖。
他轻轻翻开病历,看着上面的照片。
他看到自己的丑陋、萎缩的腺体。
纪云眼眶一热,下意识地想合上手上的东西,却被强行劝解住。
他深呼吸一口,强忍着心脏处传来的不适,继续往下看。
病历横跨的时间很长,他的腺体从刚开始时皱皱巴巴的一小块,到后面逐渐变得舒展,颜色也变淡一些。
那段时间,纪云的身体状况好转,是因为每次发情的时候时候方问一都会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
方问一和霍屿订婚之后,纪云就再也没有向他求助过,甚至方问一主动提起都会被他拒绝掉。
也就是在失去方问一的信息素安抚之后,纪云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腺体萎缩程度比之前还要严重,几乎退化到不能再退化的程度。
纪云双手颤抖着,机械式的一页页往下翻,直到看见最后一张。
纪云四肢僵硬着,几乎无法呼吸。
最后一张检测报告里,纪云的腺体比之前平滑舒展很多,除了烙印在上面那道永远也无法抹除的伤疤,看上去和正处于发育期健康Omega的腺体没什么区别。
纪云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手指轻轻一滑,点开刚刚拍摄的那张照片。
“……”
纪云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蹲下来,大脑乱成一片。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几次拍摄中间唯一他能想到的变量,就只有那两次临时标记。
虽然没打算实施,但纪云记得朱医生的话。
对于腺体萎缩的Omega,只有命定之番的信息素可以起到安抚的效果。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只有依赖命定之番的信息素才能活。
难道霍起行是他的命定之番……?
可命定之番不应该只有一个吗。
正想着,身后的门忽然被人重重砸两下。
“纪云,开门!”
是霍起行。
纪云浑身一震,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
没人回话。
霍起行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咬咬牙,强忍着一脚把门踹开的冲动,抬手又要砸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霍起行动作一顿,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忽然被一人拦腰抱住——
上一篇:瘾欲
下一篇:劣质Beta狩猎指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