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橙橙饿了吗?”
容橙点点头。
容清怕孩子挨饿,有些心急,所以在煮汤的时候把手给烫到了,起了几个小水泡,也只是随便用冷水冲洗了下。
他赶时间给容橙洗了把脸,穿好衣服,把饺子端到容橙面前,叮嘱她:“饺子很烫,要吹吹才能吃知道吗?”
容橙糯糯地应了声:“知道了。”
容清把烤好的饼干塞到饭盒里,装上一瓶热牛奶,放好在容橙的书包里,他只来得及吃了几口饺子,就带着容橙出门了,“要乖乖听奶奶的话知道吗?有什么事就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我会听话的。”容橙点点头,乖乖地牵着容清的手。
一大一小慢慢走着,容清特地放缓了脚步,让容橙能跟上他的速度,他只顾着和容橙说话,没注意到身旁路过那辆与这个小区格格不入的豪车。
江景盛一夜未眠,静静地坐在车里,像一尊雕塑。
直到看见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江景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去向。
看着容清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江景盛心里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失去容清这件事反复在提醒着他。
“爸爸今晚可以吃面条吗?”
稚嫩的孩童声音吸引了江景盛的目光,看见容橙的脸,江景盛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瞳孔骤缩。
昨天容清带着容橙来看诊的时候,容橙一直戴着口罩,容清有意无意地总是挡着容橙脸,所以他一直没机会看清楚容橙的样子。
直到现在……
怪不得护士长说,容橙跟他长得很像,他不可能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当然可以,爸爸今晚给橙橙做鸡丝面好不好?”
“谢谢爸爸!”
“好了,爸爸就送橙橙到这里啦。”容清按下院子的门铃。
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打开了门,满脸笑容地对着容橙说道:“让我看看是谁来了?”
容橙礼貌地打着招呼:“奶奶早上好!”
房东:“橙橙早上好呀。”
容清:“那就拜托阿姨了,晚上我早点来接橙橙。”
房东点点头:“行,你去忙吧,橙橙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容橙朝他挥了挥手。
容清收回了目光,同时也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花店的方向走去。
花店在小区附近,走过去并不远。
当时他怀着容橙,身体状态很差,可身上的存款连产检都够呛,能在花店工作已经很幸运了。
也是这份简单的工作一直支撑着他的生活。
但是生完容橙之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刚生完孩子就开始工作,也导致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在最苦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打掉孩子。
他已经过得够苦了,不想孩子生下来还跟着他一起吃苦。
容橙小时候吃的就是超市买到的便宜奶粉,身上的衣服鞋子还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姐看他可怜,送给了他很多她家孩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也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四岁的容橙看起来跟三岁的模样差不多。
容清也曾后悔,当时他要是不故作潇洒,接受了齐箐给他的那一百万,起码容橙能吃好穿好,也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而现在,他在为他的意气用事买单。
……
……
花店开门营业。
江景盛的车就停在门口不远的方向,从这里刚好能透过橱窗看到容清忙碌的身影。
他抽完了最后一根烟,收拾好心情朝花店的方向走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容清还没抬头看向来人就下意识地喊了句:“欢迎光临,老板想买什么花?”
“洋桔梗。”
熟悉的声音传来,容清错愕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是江景盛。
洋桔梗……
容清瞳孔微微放大,江景盛……他和昨天很不一样。
昨天他看到的江景盛,冷酷、威严、言辞犀利,给他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而今天的江景盛,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唇边带着一圈新长出来的胡茬,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
容清看着他的模样愣了许久。
江景盛:“我想要一束洋桔梗。”
直到江景盛的声音再度响起,容清这才回过神来,霎时间脸色变得惨白,浑身都在颤栗。
江景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不是发现了容橙的身份?
容清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看着江景盛的目光带着恐惧,他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江景盛看到他这副受惊的模样,狠狠地拧了下眉,声音放轻,姿态也摆得很低,“今天在南芜乡有义诊,路过花店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在这里,所以进来看看而已。”
有义诊是真的,与他无关也是真的。
容清脸色稍缓,但江景盛所解释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没有这样的巧合。
他以前认识的江景盛很爱干净,每次约会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
绝对不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既然江景盛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顺着台阶下来,松了松紧绷的神经线,像接待一个普通的客人,强撑一抹微笑:“先生是想送给女朋友吗?”
江景盛立刻回了句:“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我目前单身。”
容清微微一顿。
他还以为这五年来,江景盛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出国深造,回来之后与门当户对的漂亮千金商业联姻,又或者在这五年,他找到合适的伴侣,目前感情稳定。
江景盛:“我只和你谈过恋爱。”
容清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他这句话。
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想了解江景盛现在的感情状况,也不感兴趣,所以江景盛也没必要跟他说得这么清楚。
他沉默地装束着江景盛要的洋桔梗。
花店里有很多花,可江景盛偏偏要的是洋桔梗。
他不明白江景盛为什么会来找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要买洋桔梗。
江景盛贪婪的目光落在容清身上,漆黑的瞳孔渐渐变深,暗潮汹涌。
容清低着头,紧咬着下唇瓣。
江景盛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他慌乱地拿起一旁的玫瑰,被上面的刺扎了一下。
“嘶。”
江景盛这才看到他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他往前一步,紧紧地攥住了容清的手,蹙着眉头心疼道:“你的手受伤了。”
容清吓了一跳,想收回手,不料江景盛更加用力握紧了他。
“你……”
江景盛:“我车上有药箱,你在这等我一会。”
“不用……”容清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出未完的话:“这么麻烦。”
没过多久,江景盛便折了回来,手里拎着药箱,快步地朝他走来。
容清懊恼地皱了皱眉,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让我看看你的伤。”江景盛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向他伸出了手。
容清抿紧了唇,神色犹豫不决。
江景盛微微叹气:“我首先是医生。”
容清沉默片刻,战战栗栗地把手放在他面前。
江景盛握着他的手,用棉签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表情认真且严肃:“有点疼,忍一忍。”
容清其实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也不感觉到有多疼,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江景盛所吸引。
昔日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呈现。
还记得很久之前,他心血来潮要给江景盛做早饭,只是煎个鸡蛋这么简单还把手给烫伤了,那时候的江景盛也像此时此刻这样心疼又带着自责地给他清理伤口。
他瞬间变得恍惚起来。
今夕是何年。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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