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事呢。”丁铭拨开他的手看了一眼,“刚眼瞧着你人往后仰了一下,吓我一跳。”
网球球速快,被砸一下不知道得多疼,丁铭刚才在旁边看着都疼,还以为砸到池镜的眼睛了。
池镜额角那处红了一块,肉眼可见地迅速变肿了。仇亦把自己的冰水拿给池镜:“先消消肿。”
池镜接过贴在额头上。
“你刚干什么呢,看球飞过来也不躲。”丁铭说,“心不在焉的,丢魂了?”
池镜没吭声。
“要不去医院看看?”仇亦问。
“不用。都没擦破皮,回去涂个药就行了。”
池镜额角处肿了个大包,当天晚上就变青了。他在浴室照着镜子抹药,放在置物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余闻嘉的电话。
“镜哥。”他嗓音沉沉的,透着些许疲惫。
他俩有一礼拜没通过电话了,听着余闻嘉的声音,池镜心里不禁有些发软、发涨。
他很清楚,余闻嘉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是被何种滋味一点一点蚕食。
池镜浑身放松地趴在床上,手机举在耳边,余闻嘉在电话那头问他:“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趴着。”池镜说着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小心碰到了额角的包,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
“没怎么。”池镜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不小心撞了下腿。”
“趴着怎么撞的腿?”余闻嘉反应迅速,“换成铁板床了?”
池镜笑了一声:“你脑子怎么转那么快。”
“到底怎么了?”
“今天打球,脑门被砸了一下,刚不小心碰到被砸的地方了。”
“什么球砸的?”
“网球。”池镜轻声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打视频。”
池镜一愣:“嗯?”
说话间,余闻嘉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池镜刚洗完澡,又在床上趴了会儿,稍微有些衣衫不整。他坐起身正了正歪掉的领口,划了一下手机屏幕,坐床边接通了视频。
余闻嘉那边的背景是床的靠背,一片白墙,看着应该是酒店。他也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砸的地方给我看看。”余闻嘉说。
“没事,就是有点肿。”池镜侧过头,把镜头往上移了一点,“过两天就消了。”
“怎么打个球还被砸了。”余闻嘉皱着眉,“你跟谁打球?”
池镜失笑:“我自己的问题,没留神避开。”
“冷敷过了吗?”
“敷了。”
“涂药没?”
“涂了。”
“每天都要冷敷,敷到消肿了再热敷,敷的时候别揉。”
“好的。”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视频通话,余闻嘉本意是想看看池镜的伤,把该注意的交代完后两人看着屏幕上的对方突然就沉默了下来,气氛莫名有点微妙。
云南气候温暖,这个季节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余闻嘉穿着黑色T恤,领口被发梢滴下来的水洇湿了。
“去把头发吹了。”池镜说,“别感冒了。”
“这边热。”余闻嘉说。
“热就不会感冒了?”
余闻嘉靠着床没动:“想多看你会儿。”
池镜轻轻抿了下唇:“我不挂,你先去吹头。”
余闻嘉吹头的间隙,池镜躺进了被窝里。他觉得自己可能被球砸得脑子不好使了,明明可以等余闻嘉吹完头再重新打个电话,还非得把视频通着。
余闻嘉五分钟吹完头发,回来时池镜已经侧身躺在床上。
“困了?”余闻嘉问。
“不困。”
“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别侧睡,别压着额头上的包。”
“嗯。”池镜嗓音有些慵懒,“什么时候回来有确定时间吗?”
“下周五。”
“还要一周?”
“是的。”
池镜怕他累着,跟他说:“不聊了,你早点休息吧。”
余闻嘉“嗯”了声,挂断前说了句:“想你了。”
池镜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在手机侧边轻轻划了下,还未开口,就听余闻嘉问:“你有想我吗?”
池镜盯着屏幕里的人,坦诚道:“有。”
第51章 雨停了。
51
池镜额头上的包第二天就消了,但是淤青还没散,他日常工作经常要开会,有时还要会见一些高官政要,在正式场合露面,脑门上顶着一块淤青也不像个样子。早晨到单位,陈逸飞给他出了主意,建议他可以拿女孩子化妆用的粉饼遮一遮。
池镜对化妆品一窍不通,坐办公室里问陈逸飞:“就那种扑脸上的粉?能遮住?”
“多少应该能遮掉点,就跟化妆遮黑眼圈一样嘛。”
池镜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
于是当天晚上池镜去了趟商场,从没买过化妆品的他随机走进了一家品牌化妆品专柜,跟店员讲明需求后,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样叫“遮瑕膏”的东西。
之后几天池镜就拿这东西遮自己的淤青,每天上班前还得往自己脸上抹点东西。
池镜在余闻嘉出差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给他发了条消息: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余闻嘉:晚上。
池镜:那我来接你。
余闻嘉:不用,落地肯定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自己回。
池镜:到时候再看。
周五,二院心外科援滇医疗义诊活动的最后一天,医疗队头三天的主阵地在市医院,之后就是下县城巡回义诊。这次医援主要针对的就是当地贫困地区,所以医援点基本都在地处山路地段的偏远县城。
心外科医疗队一行人开了两辆大巴,这几天除了在县医院给病患检查看病,刨去吃饭休息的间隙,援滇的大夫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
大巴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医疗队结束了最后一站的活动,正在返程去机场的途中。
春季多雨,这几天云南这边一直在下雨,连着几天阴雨连绵,天灰蒙蒙的。大巴在路上开得很慢,这雨下得没有停的架势,车窗上的雨水像倾倒下来的一样。
余闻嘉在第一辆大巴上,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他旁边的医生看了眼窗外的雨势,叹着气小声说了句:“这雨下的,估计飞机得晚点了。”
余闻嘉睁开眼往窗外看了一眼,这边都是盘山公路,入眼就是山腰,山上有松软的泥块滚落,连着几天的雨把山腰的绿植都冲弯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山路上没有信号,手机连不上网。
余闻嘉收起手机,又往窗外山腰上看了一眼。
那些滚落的泥块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这种路段遇到持续性大雨,发生山体滑坡的概率很高,但是现在车开在路上,前后都是山路,除了继续往前开也没别的选择。
怕什么来什么。
雨势渐弱,大巴在路上安安稳稳地又行驶了二十分钟,旁边医生从包里拿了包坚果递给余闻嘉,余闻嘉接过说了声“谢谢”,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我靠!”后面有人喊了起来,“滑坡了!”
不远处,距离大巴五米的路段,山上的绿植泥石如流水般倾泻下来。雨天路滑,后面还跟着另一辆大巴,司机反应再迅速,也不敢紧急刹车,怕追尾。他打开双跳赶紧减速,但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来不及后撤避开了,碎石砸到了大巴上,“砰”的一声,余闻嘉前侧的窗户被砸破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