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家规毕竟是家主定的,总体来说都是对家主有利的。我祖父虽然舍不得血亲、想让家里逢年过节都显得热闹,但又知道他们心思不正,所以调整后的家规更是对旁支无益,对家主一支约束不多,主要起一个看上去像个和谐大家族的作用。”
“这家规从前也没碍过事,直到前段时间我祖母身体抱恙。”
早年,黎氏由黎琢瑾的祖父母决策,后来加上了一个他们扶持的儿媳沈玉君,但黎峭死后,沈玉君退出了黎氏,当时黎琢瑾的祖父也已经不在人世,此后的黎氏集团都由黎琢瑾的祖母做主。
但那年黎琢瑾的祖母也身体抱恙,查出了需要长期卧床静养的病症,黎氏事务无人做主,沈玉君又不肯重回黎氏,黎家需要一个新的家主了。
“但按该死的家规规定,为了彰显家族和睦繁荣,新任家主需要是已婚才行,而且还要婚姻和睦、受旁支们见证。”
黎琢瑾再度说到协议结婚的事:“但我又没有真结婚的打算,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靠谱的协议结婚对象,婚期三年。”
“结婚之后,你只需要每隔三个月陪我回家吃顿家宴,回去的时候装得和我感情好些,不让那些蹭饭的旁支抓到怀疑我们感情虚假的把柄。基金会那边会让在族谱上的旁支们每隔三个月签一次字,十一次之后,我就能完全拿到黎家的家主权力,之后再被发现是假结婚也没关系了。”
虞梓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一场充满封建味道的宅院大戏:“二十一世纪了,你们家还有家主?家规还要求家主结婚?话说,为什么是十一次签字,以及万一那些旁支故意不签呢?”
黎琢瑾耸了下肩:“放心,等我继任了,我就把这家规烧了。至于为什么是十一次,据说是定下这条规定的那一任家主认为,十一这个数字好,一生一世,家主夫妻恩爱美满,才利于整个家族的和谐昌盛。”
“旁支不签字也无所谓,如果拿不出板上钉钉、家主夫妻感情有问题的证据,那不签字就当弃权,拿捏不了谁,还会得罪家主,所以一般都会签。这件事其实难度不大,就是时间比较久,你考虑下?”
虞梓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可你为什么找我啊?我们三天前偶然遇上之前,都好多年没见过了。即便是多年前认识的,但当初也就认识了……半个月吧?你就确定现在的我靠谱了?”
“要不你还是说你其实早就暗恋我了,所以三天前一见到我就死灰复燃了,刚才说那么多只是在瞎编想骗我跟你结婚吧……我看在我家现在确实缺钱的份上,努力信一信。”虞梓又破罐子破摔地说。
黎琢瑾哑然:“你当年才十五岁,我那时候就开始暗恋你的话,你先担心担心我靠不靠谱吧。”
虞梓没说话,两人又沉默下来,在荒废的公园里瞎转,然后一转弯遇到了几只正在晒太阳的狗。
虞梓没觉得有什么,埋头往前走。但黎琢瑾脚步一顿,伸手扯了下他的胳膊,拽着他转身往回走。
虞梓一愣:“怎么了?”
黎琢瑾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那边路到头了。你想好了吗?”
虞梓却还是觉得黎琢瑾这突然转身有点奇怪,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对上几双狗眼,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忍俊不禁地看向黎琢瑾:“我的天,你不会是怕狗吧?”
黎琢瑾:“……”
那天他们沿着来路折返,即将出公园时,虞梓想好了,对黎琢瑾说:“行,协议结婚就协议结婚,我反正没什么可亏的了。”
转眼三年零两个多月过去,他们上一段协议下的婚姻关系已经结束,黎琢瑾揣着戒指,带虞梓重游故地,在虞梓早有所感的目光中拿出戒指。
“还是在这个地方,我想再一次拜托你跟我结婚,但这次不再有协议,是婚期直至永远的一场婚姻,我们还是要同居,但这次要密切地互相干涉,而非互不相关。虞梓,你愿意答应我吗?”黎琢瑾噙着笑。
虞梓莞尔,伸出手:“当然,我很愿意答应你。虽然这个答案和三年前一样,但和当时的破罐子破摔不一样的是,我现在乐意之至,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
他们戴着黎琢瑾准备的对戒,回到家之后,黎琢瑾收到了来自虞梓送的一盒积木。
虞梓抬了抬手:“你送我戒指,我回个礼。”
黎琢瑾笑着拆开了积木盒,这份积木成品规模不大,是以已经搭好的姿态放在盒子里的,黎琢瑾一打开,就看到积木顶上的空隙凹槽里,放着一对戒指。
虞梓眉眼弯弯地凑过来,漂亮的眼里有如盛满星星的涟漪,他问:“黎琢瑾先生觉得这份礼物怎么样,有想跟我结婚的冲动吗?”
黎琢瑾把积木上的对戒慢条斯理摘下来,悠悠道:“不仅有跟虞梓先生一起戴两款对戒的冲动,还有很多生理方面的冲动,但是众所周知你现在怀孕时间不长,我又不敢像之前那样无知者无畏地对你‘动粗’……所以虞梓先生,请问你特意准备惊喜,是想憋死我吗?”
虞梓乐不可支地倒在了黎琢瑾身上,伸手拿过一枚对戒,给黎琢瑾戴上了,黎琢瑾也把手里剩下那枚虞梓准备好的对戒,戴到了虞梓已经有一枚戒指的手指上。
然后黎琢瑾握着虞梓的手,亲了亲两枚戒指。
……
半个月后,虞风的身体总算康复得有了比较喜人的进展,能较为自如地自己走一段路了,虽然还是不能离开疗养院,但不至于见客时太不自在。
于是虞梓和黎琢瑾按“流程”,安排了两边家长见面。
碰面之前,黎琢瑾跟沈玉君说了虞风当下的身体情况、所以只能让她去疗养院里见,虞梓跟虞风说了沈玉君修闭口禅的情况、所以到时候沈玉君不说话并不是有意轻慢。
——虽然两边肯定不会起冲突,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起了冲突,也不会影响虞梓和黎琢瑾结婚的打算,但能事先说明的,肯定还是说清楚更合适。
出乎黎琢瑾和虞梓意料的是,他们接沈玉君去疗养院的这天路上,沈玉君突然开了口,说她决定了,不再修闭口禅、会慢慢改掉已经形成习惯的遇事不说话。
“我虽然信了佛,但其实没有虔诚地打算用闭口禅的方式来修行,以前除了自责之外,更多还是逃避心理。但如今,琢瑾已经这么郑重地准备步入新的人生阶段,我还继续沉湎在过去,倒像是一直在提醒他过去的旧事似的,对他也不好。”
沈玉君轻言慢语地说:“而且,哪有亲家见面,我一言不发的道理。难道将来你们的孩子出生了,我当奶奶了,对孩子也继续不说话吗?该走出来了。”
虞风和沈玉君都是会说话的人,这天的见面自然很和谐,没出什么意外。
非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顶多有一件已经和他们无关的新闻——
还不能久站的虞风坐着轮椅,和虞梓、黎琢瑾一起送沈玉君离开的时候,经过待客大厅时,里面的电视正在播放刚发生不久的一件结合娱乐与社会性质的新闻。
新闻报道说,自从《离婚再出发》节目结束后就毫无声息、甚至连过往作品都全平台一夜下线的凌宋白和赵致诚,在Y市祝氏集团大楼停车场内和祝氏高层起了冲突,那位高层疑似就是凌宋白曾在节目中提起过的“伯乐”祝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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