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舒道:“两万斤着实多,我叶家虽然能想法子卖完,不过手头赢钱吃紧,一下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
“不用银子。”
叶以舒眼里暗光一闪。
不用银子,就是要别的了。
“那两万斤可以直接给你。只两个要求,一个是希望叶老板将那批土豆售卖后得到的利润分两成交给慈幼院跟养济院。再一个还望叶老板之后多多帮扶一下县中百姓。”
前一个好解。
后一个叶以舒想了想,这是怕明年种出来了,百姓没地方卖去。
土豆要是又能填饱肚子,又能卖钱。大家种东西的积极性自然要高些。
叶以舒也有意向做这生意,故作沉吟后,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事还望县中考虑一下。”
“但说无妨。”谈容华道。
“修码头。上任县令在南郊的码头修了一半人就撤了,着实可惜。不管对商户还是对百姓来说,若是那码头修好,与外界来往更方便。这土豆他也能往外面售卖。”
“到时候不仅我一家能收,全县若冠以土豆之县的名号,打出了名声,百姓还愁这东西卖不出去?”
他做农产品,是用来赚钱的。要赚钱,道路不通,怎么能卖得出去?
谈容华道:“土豆之县……叶老板大才!”
要看一县,看的是他的人口,税收。若人多,商业来往频繁,农业发达,收上来的税高,便可称之为上县、中县。
要把一个从来都是下县,在派官时多年以来令人闻之色变的苍径县变为上县。
不仅是府城会注意到,朝廷更是能看见。
他祖父若只是把土豆交上去暂且不说。
而将一个有名的下等县变为上等县,对寻常想要升官的县令来说,这是实绩,可以写在上官评定之中。但对他谈家,却足够重回圣人眼中了。
原先他祖父心死,只问县中寻常事,送上门儿来的才管一管。
现在也几乎不用他们多麻烦,只需要修个码头,再将那东西一推广,好处颇多。
而且这东西极易做出成效,不用花个三五年等待时间。
谈容华看着叶以舒,笑意愈发扩大:“码头一事我会告知祖父,若有结果,再派人来通知。那这两万斤……”
“我便接下了。”叶以舒道。
叶以舒早知自己不适合做吃食生意,所以在爹娘来之后全部交给他们。原本偶然发现土豆,因薯种不够,产量必定不会多,所以只依旧拿去做吃食。
现在从谈家收回来的这些,他就能做其他事。比方说,那摊子上问了许久的土豆粉。
工坊是现成的,只需要招几个人,将那土豆带回来,清洗干净之后磨碎,洗出粉来,便可以直接做干粉售卖。
做农产品加工,比做吃食更合他的心意。
在县衙里谈完,叶以舒看着谈容华叫人拿过来的契约 。看上面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原是他早就知道他能应下。
叶以舒爽快签了协议,然后回去。
谈容华说,明日一早土豆自会送去他工坊。
既然衙门这边儿已经同意,县衙还给下辖各处派送了薯种,但他还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去给二叔公他们。
之后这土豆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种。
不仅够吃,还能自主售卖。对农家来说,又是一份进项。
第二日,天亮过后叶以舒就去工坊守着。
听着门外的车轱辘声,叶以舒立即开门。
只见晨雾中,驴车如长龙,一辆接一辆的往他这个方向来。
叶以舒卸了门槛,让驴车进来。
两万斤土豆不是小数目,好在这工坊当初租的就大,完全能够放下这些东西。
土豆送进仓库就送了一日,紧接着,叶以舒就招了数十个工人,开始处这批土豆。
工坊算是正式开工。
不过做的不是糖罢了。
*
下林村。
因为叶正松两口子在卖麻辣烫的事被叶以舒发现。近来舍不得这一门生意,干脆直接去其他镇上卖。
叶正松提心吊胆,怕被捕快抓走,结果等了一些时日不见来人,心道又被那哥儿耍了。
这东西滋味好,卖得也好。
不过每天累死累活,即便是东西卖完也不过最多五六钱银子。两口子合计,要是再省下些成本,每日一两银子也不愁赚。
于是乎,他们又开始收那些别人不要的烂菜坏肉。这成本价一下就比原来少了一半。
麻辣烫味重,能掩盖这些味道。
客人虽偶尔吃出毛病,但为了以防万一像串串那样出事,他们这摊子也不常开在一个镇上。
他们这东西味道好,是金兰花了大力气研究出来的。旁的人要学,只学了个四不像。生意很快就做没了。
而两口子就照着这样的法子,赚得盆满钵满。
金兰筹划着再赚个半年一年的直接去县里买房子,到时候就可以看顾着他家金宝。再换做其他生意,也不怕叶以舒找上门儿来。
这般想着,叶家这日子好像比以前更加红火。
因他们不常在一个地方做生意,李四娘就没跟着他们一起了。
她花着儿子指缝里露出来的银子,把自己老两口养得有肉了不少。甚至比以往更甚,常常在村里炫耀现在的好日子。
邻里们实在看不惯,见了就要绕道走。
唯独朱二婶气得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儿。
凭什么他叶家日子就好过?
于是乎,在叶正松跟金兰难得回乡里时,她跑去将两人拦住。
金兰穿金戴银,擦脂抹粉。手头有了银子,比以往更爱打扮自己。
见了朱二婶,连眼神都不稀得给。
她摆着腰,绕路要走,朱二婶却道:“神气什么?!还不是比不过叶家老大。人家可早就在县里买了一套两进的房子,屋里小丫头伺候着,出门在外人家就叫他叶老爷叶夫人呢。”
霎时,金兰变了脸色。
“你说他们在县里买了宅子?!”
“早买了,你们赚几个子儿就在村里忙的不行,可人家呢?都藏着掖着,不告诉你呢!都不知道看了你多少笑话。”
两口子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这人呐就怕对比。
现在的叶家四房按说每日都有进项,比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过得好了,但又对比叶家大房,人家房子都买了!
他们赚的这几个钱都是自己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才有这么点儿。
越想心里就越不平衡。
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在县里住大房子,自己却不成!
夫妻俩看着朱二婶笑呵呵地走远,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房子是他们的,本该是他们的!
大房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朱二婶的激,叶正松一旦没摆摊,就琢磨着大房在县里的房子。
“媳妇,咱现在存银多少?”
金兰一听,侧过身防备的看着他道:“你问这个做甚?”
“问问而已。你难道不想住去县里?”
“可县中捕快在抓我们,怎么去?”
“这都多久了?怎么可能还在抓。放心,只要我们小心一点,绝对不会被人找上门的。”
金兰看她最近表现还行,道:“若是去县里,你爹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带过去一起呗。”叶正松靠着椅背,翘起二郎吊儿郎当道。
“我可不想跟你爹娘住一块儿。”金兰隔着门看向外面,防止那老太婆又来听墙角。
“又没说要跟我俩一起住。我们把爹娘带去放老大门口,就不信他不管爹娘。”
金兰眼神闪烁。
这倒是个主意。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如今手上的银子恐怕只能买个半间屋子。”
“才半间?不成,指定要比我们村里的房子大。”叶正松畅想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妾环绕的快活日子,眼睛都笑没了。
“那还得再赚。”
“不行不行,如此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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