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笑了笑道:“天气怪热的,奴才们躲躲懒也是有的,他们心里有数,不会耽误事情的。”
管事面上倏然笑开了,瞧瞧人家说话,这才是世家的公子,言谈举止都体贴爽亮。
沈康眼神柔和起来,这沛国公家的宋公子与旁人都不同,心地善良,脾性温和,那日喜宴上,也只有他愿意与自己亲切交谈,不像侯府那几个小子,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也不想想他沈康如今也有五品,他们之中除了万常宁品阶比他高,其他都是什么东西?
沈康走近一步道:“如今也快晌午了,宋公子若是不嫌弃,让在下请你吃杯酒!”
赤子不比姑娘家,寻常也可进出酒楼,只是宋言矜持,哪里肯与陌生男子一道吃酒,上回与沈容攒局吃酒也是躲在万常宁的别苑里,轻易不肯抛头露面。他吓了一跳,眼神闪闪道:“沈大人,念安还在等着我,想必已经摆好酒菜了。”
沈康眉峰一拧,冷笑一声道:“宋公子没想到也是拜高踩低贪慕虚荣之人,看不起我这相府庶子,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宋公子前程了,权当是我一厢情愿!”
“你!你!”宋言吃了一惊,这沈康嘴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若是叫旁人听见了,指不定以为他们私下有什么不清不楚。
他羞恼极了,又不知如何是好,顿时气红了脸。管事的连忙喊道:“宋公子入轿吧,别晒坏了。”
宋言恼怒着进了轿子,倚在轿子里摇摇晃晃了半天,待下轿时眼眶都红了,万常宁本来就不喜欢他,若是误会他与沈康有什么瓜葛,岂不是更要嫌弃他了。赤子虽不如女儿家更重名声,但较不较真到底还是看人的,倘若侯府要较真,他几百个嘴都说不清。
赵念安已经叫人镇好了葡萄和西瓜,就等着宋言来吃。
宋言红着眼进了东偏阁,侍女端着水盆来让她净脸净手,他慢吞吞洗了手,又擦了擦脸上脖子里的汗。
赵念安坐在一旁愣愣看着他,半晌哈哈一笑道:“你怎么了这是?”
宋言抿着嘴不肯说,倒是他身旁贴身侍女插嘴说了。
赵念安捧着瓷果盘,用银签子叉着西瓜吃,闻言安慰他道:“他们姓沈的嘴巴都坏,沈康就是见你好欺负才敢说,见了我嘴上跟缝了线儿似的,下回我替你教训他。”
宋言愣了愣,接过侍女端来的瓷果盘,噗嗤笑了一下道:“你这样不是连沈容也一起骂了吗?”
“他嘴巴也坏啊。”赵念安脱口而出,说完又闷闷笑道,“对别人是好的,只对我嘴巴坏。”
宋言一脸木讷道:“只对你嘴巴坏?”
赵念安对宋言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拣着说道:“他好歹也是沈大人,出门在外自然要谦卑有礼,温文尔雅,回了府对着我自然什么都能说,你不知道,他嘴巴厉害着呢,什么都能拿来打趣,都不知道说他是嘴巴毒还是嘴巴甜。”他双手托着腮,半晌又笑眯眯说:“可能是抹了蜜的毒。”
赵念安吃饱了西瓜,却对宋言说:“你少吃些,马上吃午膳了,咱们下午还有消热解暑的绿豆汤吃。”
宋言含笑点头,叫侍女把他前日做了一半的刺绣拿出来,赵念安见他穿针引线,笑道:“赤子还要学这些呢?”
宋言颔首道:“也不是都要学,持家管账是要学的,读书写字也是要学的,其他的,也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妹妹们学得精细些。”
赵念安躺去塌上,懒懒道:“我什么都不学,有沈容就行了。”
宋言抿着嘴笑了一下,越发觉得他们甜蜜。
宋言在王府里坐了一下午,临走时,赵念安打发了人去问,知道沈康回了相府,才紧忙传了轿子送宋言回去,免得让他们沿途又遇上,多生枝节。
夜里,沈容回了府,双喜伺候他更衣,赵念安在旁绘声绘色与他说起,沈容听得有趣,笑骂道:“你在旁瞧见了?描蛇添足!”
赵念安忙说:“双喜也听见了,他侍女就是这么说的,我也瞧见他眼睛红红的。”
“我进府的时候已经听管事说了。”沈容坐在椅子上,让双喜帮他将头冠拆了,又换了轻薄的衣裳,揽着赵念安在桌前坐下,对双喜道,“传晚膳吧。”
赵念安问道:“管事怎么说?”
沈容喝了口茶道:“言语措辞大差不差,却比你说的刁钻,像是要刻意挑火似的。”
“不是挑火,就是沈康无礼,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念安气鼓鼓瞪着他道。
沈容示意他稍安勿躁,缓缓说道:“沈康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原本说了什么倒是无妨,宋言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是流言蜚语越传越凶,若是以讹传讹,最终伤的还是宋言清白。”
赵念安不明所以道:“咱们以前也同进同出,也不见人说闲话。你提亲被拒后,父皇也不曾让我避着你。”
“那怎么相同?除了我之外,哪有人敢将你当赤子看待?咱们都是男子,走在一起自然不会惹人非议,况且,你我是两厢情愿,便是别人说了闲话,也随他们说去。”
“那倒是。”赵念安闷声道,“难不成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沈容叹气道:“吃了这个哑巴亏是一回事,只怕沈康已经相中了宋言,那才是大麻烦!”
赵念安脸色像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 ***
宋言被沈康调戏一事到底还是传出了风声,他与赵念安来往密切,旁人自然也以为他与沈家关系亲近,流言蜚语传到最后越传越邪乎,沛国公府与侯府的婚事还未定下,又传出了这档子事情,国公夫人哭得眼珠子都快瞎了,沛国公府向来都重规矩,几个孩子都是她精心教养长大的,尤其此次,分明是宋言受了委屈,却成了他放荡不矜持,撩拨了相府长子,又始乱终弃,沛国公气得几欲吐了血,他本就是爽快脾气,本想去相府论,又想去圣上面前参一本,可国公夫人硬拖着不许他去,只怕是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若是不能收场,他们与侯府的亲事黄了不说,以后家里几个孩子都会受影响。
沛国公可把相府给恼上了,他们为了沈容的婚事殚精竭虑,相府倒好,叫了沈康来毁人清誉,简直是无礼至极!
沛国公一怒之下将相府送来的请柬给撕了,可转念又想,若是他们躲着不赴宴,倒显得他们心虚。
两厢较量下,也只好备了礼去赴寿宴。
第83章
沈康与宋言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她本是相中了镇国公的嫡孙女和振威大将军的嫡女,再不济还有睿王的庶女,左右不是沛国公家的赤子。
镇国公与振威大将军是朝廷重臣,睿王亦是人脉甚广,对于沈康今后仕途能有极大的帮助,沛国公虽是圣上敬重的国公爷,可他于朝中并无实权,门生也大多是翰林府的学士,对沈康无甚帮助,他们自己都巴巴地攀着侯府,想笼络朝中权臣,以保沛国公府长盛不衰。沛国公府绝非老夫人首选。
她把沈康叫来了跟前,沈康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檀香气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蹙起眉道:“康儿,你过来祖母身边坐。”
沈康情绪低落着去了,老夫人见他这般,不忍心骂他,问道:“你和宋言是怎么回事?”
沈康不想欺瞒,爽快说了:“婚宴那日我见他眉清目秀,性格温柔,对孙儿又笑得亲热,孙儿难免有些心动,日前碰上与他说了几句话,本想约他去吃酒,没想到他一口回绝了孙儿,忙着要去攀龙附凤,孙儿见他势力,一时心直口快骂了他几句。”
老夫人问:“你们私下可有其他接触?”
沈康沉着脸摇头:“只这些了,祖母。”
老夫人心疼叹道:“你性格诚实,与你父亲相似,祖母是知道的,只是你过于直爽也未必是好事,他们弯弯肠子心眼多,你却是个直肠子,傻孩子,你这般容易吃亏!”
沈康面色痛苦,他忍了半晌竟是掉下了眼泪,老夫人哪里见得宝贝孙子这般痛哭,连忙将他搂进怀里,安慰道:“好了好了,多大点事情就这般垂头丧气,那宋言本也不是顶好的,祖母自然有好的人家相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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