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镜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团团,我决定去国外治胃病。”
纪昙眸光落在苏辞镜瘦削的脸庞上,抿抿唇,“好。”
“对不起,”苏辞镜又给纪昙道歉,“让团团担心了。”
纪昙小声道:“没关系。”
苏辞镜眷恋地描摹纪昙的眉眼,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良久才出声,“团团和燕琛一起来的?”
初冬的风很冷,一阵风掠过,惹得纪昙缩了缩脖子。
“我现在住在他那里。”纪昙如实道。
苏辞镜眼眸剧烈地颤动了下,很快恢复平静。
他明知道纪昙离不了人,现在的这种情况也预料到了。
偏偏亲耳听到又和想象的不一样。
快要把他酸透了。
纪昙不再属于他了,纪昙有了新的可以依赖的人。
苏辞镜舌根泛起了苦。
苏辞镜伸手想再摸摸纪昙的脸,半空中却与纪昙柔嫩的指尖相撞。
苏辞镜失神片刻,纪昙细白温软的手指已经碰上了他的脸。
“好凉。”纪昙轻轻抱怨着,伸手解开自己的围巾绕到苏辞镜的脖颈。
甜腻的暖香一下子笼覆苏辞镜的面颊。
苏辞镜手指转了个弯儿,搭在脖颈柔软馨香的围巾上,蓦地心脏松快起来。
只要纪昙好就行了,陪在他身边的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
苏辞镜奋力将自己困囿狭隘的思想挣脱出来,轻轻笑开,眨眨眼睛,“团团喜欢燕琛吗?”
纪昙眼神流露出丝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团团有时候不太聪明,非要人把话说清楚才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
即便这样,却已经下意识开始依赖了。
纪昙总是这样,先喜欢上,然后再喜欢好久,最后才慢慢明白自己是喜欢的。
“乖宝宝。”苏辞镜俯身摸了摸纪昙的微凉柔软的小卷毛,“燕琛是胆小鬼,他不敢说的。”
纪昙想起燕琛指责他小时候咬人的事,一副畏惧的模样。
纪昙也没想到咬燕琛一口能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心阴影。
那个时候他才四岁,燕琛都已经九岁了。
纪昙半信半疑点点头,“他确实胆子很小,他很怕我。”
苏辞镜微微笑了笑,纪昙对燕琛还懵懵懂懂。
好吧,再多的他就不能说了。
说多了,该醋的就是他了。
纪昙歪歪头,“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苏辞镜顿了下开口,“在想燕琛胆子这么小,欺负他肯定很有乐趣。”
纪昙有时候偏生喜欢欺负人。
纪昙肯定觉得燕琛很好玩。
想着想着,苏辞镜酸得像是喝了一缸醋,心脏都被浸泡得酸疼。
之前被纪昙欺负玩儿的人都是他。
这下轮到纪昙不说话了。
纪昙犹豫半天,“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辞镜望了眼阴抑的天空,睫羽颤了颤,“下雪吧,等下了雪我就回来。”
“去年没下雪,我还没和团团一起看过初雪。”
苏辞镜和纪昙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苏辞镜惊觉原来他和纪昙相处得这么少。
苏辞镜打算走了。
纪昙吞吞吐吐地叫住苏辞镜,“可以不欺负燕琛吗?我答应过他,以后都不欺负他的。”
苏辞镜余光瞥过往这边走过来的燕琛,唇边的弧度稍落。
“宝宝,”苏辞镜有些恶趣味道:“要是我非欺负他呢?你是护着我还是护着燕琛?”
纪昙被问住了,纠结半天不肯开口。
很久之后,纪昙重复小声道:“我答应过燕琛,不欺负他的。”
苏辞镜忽然笑了,“好了,不为难你了,燕琛来了。”
纪昙下意识回头,燕琛抿着唇线有点委屈地看着他。
纪昙眉心跳了跳。
燕琛走上前,掠过纪昙细腻白皙却空落落的脖颈,解开自己的围巾覆上去。
纪昙被暖得打了个抖。
苏辞镜早就离开了。
“他说什么?”燕琛问道。
纪昙回道:“他说他要去国外治胃病。”
燕琛点点头,随后又佯装不经意提起,“他刚才是不是要说欺负人?他要欺负谁啊?”
纪昙闭紧嘴巴不说话。
燕琛见纪昙沉默,铁了心认为纪昙又要袒护苏辞镜,喉咙生酸,又特别不在意道:“不会是要欺负我吧。”
纪昙眼神飘忽,胡乱扯道:“他说他要欺负我。”
“哦。”
燕琛像是信了,开始表忠心道:“团团,你是我最最最好的好朋友,苏辞镜欺负你我肯定是不答应的。”
燕琛清咳一声,“要是他欺负我,你会像我护着你这样护着我吗?”
纪昙被燕琛绕口令的话绕得晕晕乎乎的。
燕琛仍旧不死心地提醒道:“看在我也是你最最最好的好朋友份上。”
“我……”纪昙想回答,话到嘴边越想越不对,质问燕琛,“你刚才是不是全听到了?”
燕琛别过肉眼可见心虚的脸。
纪昙:……
纪昙生气道:“你听到了,你还问我?”
燕琛倏地扭过脸,比纪昙还大声道:“可是你根本没有回答苏辞镜。”
纪昙不敢置信地微微瞪大双眸,“你刚才是在吼我吗?”
燕琛气势陡然落了下去,气若游丝道:“我没有。”
“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你就向着苏辞镜。”燕琛越说越委屈,“他说了以后要欺负我,你都当听不见,也不向着我说话。”
纪昙被燕琛控诉得头晕目眩。
“可是你也是苏辞镜的好朋友,他不会欺负你的,而且我和苏辞镜分手了,我和苏辞镜也是好朋友,其实我们三个都是好朋友……”
纪昙急于辩解,到了最后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燕琛是个会抓重点的。
“你和苏辞镜之前谈过恋爱,还亲嘴,你和苏辞镜关系肯定比我好。”燕琛夹带私货,又醋又酸,久久盯着纪昙,“你根本做不到对两个朋友公平对待,因为苏辞镜和你的关系和你特殊。”
燕琛把自己说得可怜死了。
纪昙不禁想起小时候分糖,每个人都是一人一颗,燕琛也是一颗。
燕琛拿到一颗糖并不满足,扯扯这个扯扯那个,总之就是说自己不公平。
四岁的纪昙都不知道什么叫公平,只知道自己把糖分出去已然很心痛了,有的小朋友特别坏非要多要一颗。
自己赌气不想跟他玩儿。
最后燕琛拿着漂亮的玉坠往他脖子上戴,让自己以后把糖全分给他,让自己以后只跟他玩儿。
霸道得不行。
现下纪昙着实被燕琛捉到错处,他不敢太顶着苏辞镜,怕苏辞镜的胃又犯什么毛病,只好委婉再委婉。
也确实是他没有明着护燕琛。
纪昙被燕琛吵得不耐烦,“那你想怎么样?我也跟你亲?”
燕琛噤了声,耳尖红透不大好意思道:“这是可以吗?”
纪昙板着小脸儿看燕琛。
燕琛却被鼓舞似的,忐忑地半蹲下去,轻轻啄了啄纪昙微凉软糯的唇瓣。
燕琛直觉心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紧张得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只觉得软的像水,抿在唇间就化了。
没有被咬,纪昙没有不愿意。
而且刚才没发挥好。
于是燕琛大胆地自己做主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燕琛再次吻上纪昙的唇,含了含。
纪昙微凉的唇瓣融在燕琛唇齿间,只有一丝甜味,像是无糖的棒冰。
燕琛胸如鼓擂,寻着那点甜味撬开纪昙的唇缝。
轰然。
炽热的、柔软的、湿润的甜腻炸开在燕琛口中,顺着神经点燃簇簇火花。
一直烧到血液各处,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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