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高医务中心不止有一个医生,但是偏偏那一天就只有黎放在那里。
而程聿第一次看到黎放的时候,黎放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白衣天使的模样。但在检查他脚踝的时候,却毫不留情的拿在手里扭来扭去。
程聿合理怀疑自己那只腿本来没事都被扭的有事了。
过了会儿,黎放却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淡淡说:“脱臼了。”
周竹紧张道:“啊!那这怎么办啊?要送医院吗?”
对于从小到大连膝盖破个皮都觉得疼的少爷们来说,估计脱臼真是个不得了的大事。
然而黎放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垂着眼皮说:“接上了。”
“……”
“接,接上了?”
不仅是周竹一脸茫然,就连程聿都愣了一下,看向黎放。
黎放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说:“近几天最好还是休息一下,抹点药酒揉一揉就行。”
一开始程聿还对黎放的话将信将疑,觉得这小白脸医生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直到自己被周竹架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好像真没刚才那种落地就锥心刺骨的疼痛了,他才惊奇的往后看了黎放一眼。
黎放从头至尾都淡定的让人感到气恼,他们来的时候他在低着头翻手上的本子,他们走的时候他还在看,像是很专注的样子。
临走的时候,程聿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胸牌上,直到看清楚那上面的名字后程聿才收回目光,一瘸一拐的被周竹架着走了。
那会儿黎放要是知道自己会惹上程聿这么一个大麻烦的话,当时他一定会把这位大少爷的腿给扭断。
其实那时候两个人交集并不多,上次那是突发情况,要换做平常小病小痛的,程聿都是直接去医院。
可自从那次去过医务室之后,程聿但凡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要去医务室,就算是没病都要开点药才肯走,尽管程聿不是每次去都能碰到黎放。
而在黎放的眼里他似乎真的就是一个没什么要紧的陌生人,不论他去了多少次,在他那里故意买了多少没用的药,下次他来的时候黎放给他开药写单子时,还是会头也不抬地问他:“姓名。”
程聿合理怀疑黎放是故意的。
有一次黎放下了班,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程聿看见了他,他正想打破这段日子的僵局和黎放打个招呼,就见一旁的裴弃将球熟稔的扔给了黎放,对他说:“来一场?”
黎放挑了下眉,将球抛回去说:“不了。”
程聿最近一看到黎放就心痒,现下见自己的兄弟一副和黎放很熟的样子,莫名有点不开心。等黎放走了之后他才过来故作不经意似的问裴弃:“你认识黎医生?”
裴弃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一声,看着心不在焉。
程聿见他爱答不理的,低头“啧”了一声,揽住他的肩道:“多说点,晚上请你吃饭。”
裴弃拂开他的手,淡淡说:“周末在篮球场见过。”
“见过就这么熟了?”
程聿有些不悦,心想黎放果然是故意的。他去了医务室几次,黎放都像是根本记不住他的样子。
“不熟。”
“不熟他对你笑?”
裴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程聿也发觉自己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对劲,黎放和他也不熟啊,总共没见过几面,人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这话问出来显得对黎放也太上心了。
裴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上次手肘擦伤,去医务室又遇见了他。”
程聿纳闷:“你和他在篮球场遇见了几次啊?”
“一次。”
“那他记得你?”
“嗯。”
“……”
操!黎放就是故意的吧!
程聿气不打一处来,和黎放拗上了似的,甚至连他的排班都摸清楚了,专挑着他在的时候去医务室买药,他现在书包里别的没有,已经攒了满满一书包的阿莫西林。
然而黎放那厮始终不为所动。药照常给他开,开单子的时候名字还是照常问,总之不管他来几次他都没正眼看过他。
那是程聿第一次那么在意一个人,在意到知道自己被人故意忽视,晚上想起来还难受的紧。
某天周末,周竹他们约上了程聿和裴弃去附近的篮球馆打球。
本来程聿最近学业被家里逼得有点紧不想去的,但是一想到上次裴弃说在篮球馆和黎放偶遇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就头脑一热跟过去了。
没想到还真有意外之喜。
他们碰到了黎放和他的朋友们。
篮球场上的黎放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他。脱下白大褂,穿上运动球服,恣意张扬的奔跑在球场上,汗湿的黑发耷拉在额前,眉眼间的意气风发让程聿死寂的水“哗”一下开始翻涌起来。
“黎哥!?”周竹也是一进来就看到了黎放,惊喜道:“我靠黎哥!刚才那个球帅啊!”
黎放看到他们也显然愣了一下,目光在程聿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开,挑了下眉,笑说:“一起来一把?”
“行啊!”
国高篮球队的这群少爷公子哥打篮球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和同龄人里打篮球就没输过,这一次却在黎放那里栽了好几个跟头。
不过到底是已经没有精力运动的成年人,赢了技巧,却输给了体力和青春。
打完后,周竹擦着汗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黎放说:“黎哥!你他妈这也太牛批了吧!靠,要不你给咱们做篮球教练吧!明年和国外那群孙子打友谊赛的时候咱们分分钟秒杀掉他们!”
站在黎放身边的那个男人上前来亲密的揽住黎放的肩,笑说:“那可不,咱们黎放当年也是大学篮球社的副社长呢,要是再倒退个几年,你们还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黎放嗤笑一声,推了身边人一把,笑骂道:“得了吧,咱们也就能欺负欺负小孩。”
“哈哈哈哈哈!”
程聿的视线落在那人搭在黎放肩上的手,皱了下眉移开了目光。尽管心堵堵的,还只能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打开手机乱刷一通。
结果一抬头发现面前早就没人了,身边的周竹也跑去篮球场和裴弃继续打篮球去了,但是身边的位置却换了一个人坐下了。
“你这么娇弱的身体还打什么篮球,不怕英年早逝?”
身边人突然开口,话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程聿侧头看了黎放一眼。黎放这会儿正用毛巾囫囵擦着自己的头发,也许是参加工作后就不常运动的缘故,他的皮肤很白,白的像是块丝滑的玉,沾上汗液后那块玉就更显出一种透亮的光泽,让人有种想去伸手抹掉的痒意。
面对黎放玩笑的话语,程聿选择闭口不答。他就知道黎放早就认得他了,就是故意在装不认识他。
黎放倒是不介意他的冷漠,继续说:“我劝你药不要吃太多,容易烧坏脑子。”
阿莫西林一盒两板,一板十粒。程聿隔一天就来买一次,就是当饭吃也饱了。
黎放其实早就察觉出了程聿对自己的不一样。
但黎放还以为至少自己这么提醒过后叛逆期爱面子的小少爷就再也不会没脸没皮的来打扰自己,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惹上的是一条根本不要脸的疯狗。
那之后程聿确实来医务室来得没有那么勤了,甚至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来,就在黎放以为他已经把程聿给劝退了的时候,第二个星期他却又来了,只是这一次买的不是阿莫西林,而是安眠药。
他这里当然没什么安眠药,安眠药是要去医院才能开的。
黎放听到后还愣了一下,见程聿眼下黑眼圈确实很重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失眠?”
程聿紧抿着唇,沉默几秒才说:“不是。”
不是失眠黑眼圈那么重?
“那你开安眠药干嘛?”
“自杀。”程聿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吃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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