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祂若是降临在华国,为什么,他一点点都没有感应呢?
难道是因为祂是一位正神,而非邪神?
不无可能,毕竟他此前只遇到过邪神,从来没有见过正神是什么模样。
厅内乱了一瞬,但毕竟都是历经过无数风雨的大佬级人物,除了那声抽气,他们再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
荣太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听到祂对我说,灵网就要撑不住了……蛰伏久远的黑暗将要卷土重来,世界……恐怕要乱了。”
众人的心狠狠提了起来,面色凝重非常,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的攥紧。
见他们这般作态,危越就知道,灵网要撑不住了的消息并不算秘密。
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灵网迟早会有撑不住的一天,而华国的作风,他们只会将居安思危和未雨绸缪发挥到极致。
危越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国家早有准备,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大乱子。
他还有准备的时间。
在知晓灵网不算秘密后,危越对它的好奇心大减,他现在更想知道地母之神究竟是什么,那位神明又究竟告诉了荣太奶奶什么。
他想知道,厅内的人也想知道。
这关乎于华国,乃至于世界的安危。
荣太奶奶没有卖关子的习惯,她直言道:“地母之神的声音已经越发微弱了,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听到祂的声音了。”
先知的灵性很强,能够与神明通灵者更甚。
荣太奶奶能感受到,每一次的神音都在愈渐微弱,诡异之于人类是大敌,之于大地和世界,也是如蛆附骨的大敌。
地母之神在日渐衰弱,即便如此,祂仍旧在向人类示警,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而人类,而他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众人叹息,心中愧疚不已。
的确,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灵网是先辈们的护佑,神音是地母之神的慈悲,而他们光是对付近些年层出不穷的诡异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余力去帮助这位不知究竟在何方的地母之神?
荣太奶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众人也跟着站起来,离她最近的老将军和干练女人伸手要扶她,都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老人眼含泪光,道:“地母之神说,祂会为我们、为人类、为众生留下最后的援助……地母之神为世界众生留下了希望,神的援助……最后的援助。”
“——维序者,神的使者。”
话音未落,荣太奶奶眼眶里的热泪已经淌下。
旁人对地母之神多是敬畏感激,隐含警惕,但她不同,她已然将地母之神当做了母亲对待、信赖,她早就将自己的一颗心都献给了这位仁慈的神明,她是如此对祂的存在深信不疑。
只要在大地之上,她就能够感受到地母之神无处不在的温柔,微风是祂的大手,鲜花是祂的气息,江河湖海是祂的眼眸……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荣太奶奶心中越来越慌张。
她快要感受不到地母之神了!
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
她曾向地母之神求问,恳求祂告诉她原因,恳求祂告诉她,她、他们、人类能为祂做什么。
然而,地母之神只是唤来微风吹拂过她的发丝,一言不发。
于是她便明白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最后的神音终于还是来了。
没了灵网,世界将直面数百年前的恐怖,乱象将至,谁也躲不掉。
而这一次,不会再有第二个灵网了。
于是地母之神降下最后的神音,是祝福,也是神谕。
祂会人类留下最后的庇佑,祂的神使——维序者,将会成为人类最忠诚的同盟和同伴。
而未来的路,就要人类自己去走了。
*
再之后的话,危越没有再听。
他感受到了荣太奶奶拔高的灵性,他必须离开了,否则房顶上的乌鸦就会被发现。
后面的话也不必再听了,他想知道的已经知晓。
乌鸦振翅飞起,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
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停在荣家祖宅外的车才排成一条直线,低调离去。
来时忐忑,去时惶然。
被围在最中心的一辆车上,功勋满身的老将军正襟危坐,肃然的眼眸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还没有完全从荣太奶奶的话里回过神来。
那些话,太过沉重,也太过骇人。
数百年前是什么模样的,他们这些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灵网,本就是那个时代先辈们的破釜沉舟之举,是那时最后能够保全人类薪火的办法。
近五百年,先辈们已经庇护了后世近五百年,够了,足够了。
他们这些后辈并非扛不住事的人。
还有地母之神的神使呢……
人类并非孤立无援。
只是荣老夫人也不知道,这位神使何时到来,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
老将军闭上眼睛,略微粗重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
华国会向其他国家发出警示,这无关于国与国,而是关乎全世界和人类的安危。
在大局面前,所有的私人恩怨都可以放下。
但是,信与不信,便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
心绪万千的老将军抚了抚如擂鼓般跳动的心口,最终长叹一口气,再放下手,他又是那位巍峨不屈的国之基石。
……
危越偷偷摸摸地出去,又偷偷摸摸地回来。
隔壁房间的呼吸声平稳,瘫在茶几下的阴影蠕动了两下,意思是他离开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
脱离人物卡的青年盘腿坐在床上,他垂着眼眸,褪去伪装的净世破魔眼流光溢彩,中心裂变不休的“核”如万花筒一般层叠着翻转。
过了好一会儿,这翻转才停止。
没有。
他还是没有感应到那位地母之神的存在。
一丝一毫都没有。
奇怪,为什么没有?
连净世破魔眼都找不到,要么,是这位地母之神的位格远在净世破魔眼能够勘探的范围之上,要么……
他想到那个最后的神谕。
神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派出来的,以前没有,现在来了,这里头的深意可多了去了。
而且,维序者这个称呼也很不一般。
维序,是指维持秩序吗?
能和秩序扯上关系,看来这位地母之神大有来头,并非一般二般的神祇。
综上,危越更偏向于自己感应不到的原因,是因为地母之神变得衰弱了。
诡异掠夺的不仅是万物众生的生命生机,更对这位神秘的神祇造成了重创,所以祂派出了祂的神使,听名字就像是底牌的维序者。
如果真的是底牌……
危越眼中深色更重,呼吸变得近乎于无。
——他看到了一个迫近的末日。
回想起那只猫记忆里的黑暗片段,他有些怀疑,如今的人类真的能够抵挡住四百多年前的黑暗降临吗?
光是仅有的几个传承记忆片段,就足以让观者拼凑出那个时代的艰辛与险峻,说是到了万物众生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也不为过。
如今的人类还能有数百年前那些先辈的血性和意志吗?
危越不确定,他早已将人性本恶论奉为圭臬,看人的第一眼不再是欣赏,而是怀疑和试探。
人心和人性是这世上最不经赌的玩意儿。
不过这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诡异越多,他的食物就越多,获取的能量就越多,他的进化亦会不断向前。
他会变得越来越强,强到足以庇护他的家人在那样可怕的末日里安稳生活。
世界的事交给世界,人类的事交给人类,他一个还不知道究竟算什么的异端就不必操这么多心了。
危越脱了衣服,将自己埋进松软的被褥里,满是洗衣液味道的被褥早就被他身上的气味腌透了。
这气味很好闻,冷冷的,闻起来像雪山巅上的积雪,一株寒梅正巧开在了那里,花瓣被寒风吹落,浸在雪里,使得冰雪中都沁入了几分梅香。再被初升的太阳一照,冷得彻骨的冰雪也有了一丝温暖,烘得梅香也更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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