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走后,死硬派的德莱塞尔大人终于卸下面具,身心俱疲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用手撑着头,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杰米扶着德莱塞尔夫人,不知所措又尴尬地看着这一幕。
可德莱塞尔夫人在扶着墙壁站稳后,却一把将他给推开了,又将脸扭到另一侧,用手帕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而就在德莱塞尔大人应对那些无聊人的时候……
走出门的国王和劳瑞斯夫人之间也发生了一番剧烈争执。
在追上国王后,劳瑞斯夫人还不甘心就这么让今天的这出戏,如此轻松地宣告结束。
她于是还想再搬弄一番唇舌,便开口说:“陛下真是太仁慈了,连德莱塞尔这般生了孩子又不认,外表装得一本正经,实则内里虚伪、冷血的人,您都愿意给与他一份宽恕,让他一家团圆。要是换了我这样小心眼的女人,是定要将他好好挖苦一番,再赶出朝堂的。”
理查德国王不禁停下脚步,很犀利地将她看了一眼,意思是让她闭嘴。
然而,劳瑞斯夫人近段时间恃宠而骄,颇有些不会看人眼色了,明明心里知道国王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对,却还想仗着对方的宠爱,把要说的话说完。
她故意装作没看到国王脸上的不悦,继续猜测地说:“陛下,我寻思,这事可能还有几分蹊跷呢!德莱塞尔大人暂且不说了,那位夫人的举动实在奇怪。她当真那么贤惠吗?居然愿意帮丈夫养一个私生子?您说,这私生子会不会和她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龌龊关系?哎呀,要这样,说不定还是个大丑闻呢!”
至此,理查德国王实在不想再听她瞎胡猜了。
却原来,那个‘路易斯’的身世,他本就是一个知情人。
而且,这其中也确实存有一桩丑闻。
但这丑闻却同德莱塞尔夫妇两人毫无关系。
只是,事急从权。
他适才灵机一动,将这口黑锅甩到德莱塞尔大人的身上。
虽有些对不起这位老臣。
但这么做了的话:
一来,给那孩子谋个出身,将来那天还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赐个爵位下去;
二来,也等于给此事盖棺论定,避免其他人继续深挖下去。
所以,除了德莱塞尔夫妇比较冤外……
这本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的妙事。
但谁能想到……
劳瑞斯夫人不知内情,出于记恨德莱塞尔大人的缘故,居然没完没了地又把这事给提出来,还想加以讨论、分析一番,这无疑是等于要和国王对着干了。
那么,国王陛下心中自然也就不痛快了。
因此……
“我不晓得你是因为什么才如此敌视德莱塞尔的。”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强硬,还透着一股子警告的意味:“但是,夫人,请收一收你那些挑拨的话吧!朝中大臣具体品行如何,日常又该如何做事……我想,这些都该是我要操心的问题,和你是毫无关系的。所以,实在是用不着你一天天的多管闲事,又多嘴多舌地说个没完没了!”
“什么?我多管闲事?我多嘴多舌?”
劳瑞斯夫人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但理查德国王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转身上了马车,也不去等她,竟直接令车夫扬鞭打马地走了。
劳瑞斯夫人因此被抛弃在了饭店门口。
恰好之前的那些人正陆陆续续地从饭店中走出来。
这其中有好些人,本就是朱迪安和她为了对付德莱塞尔大人,特意找来的一等一爱看热闹、又爱八卦的缺德人。
所以,有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不免又同别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地议论一番,还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失宠于国王了,继而又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劳瑞斯夫人自食恶果,气地拿两只手将裙子拧了又扭,只觉得人人都在嘲笑她,胸中一股怒火难以抑制,急于想要破坏点儿什么东西来发泄一场。
恰好,朱迪安最后一个从饭店走出来。
她便狂风一般地卷了过去,扬手一记耳光,喝骂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朱迪安被这么当众打了一耳光,人都懵了。
及至刚想还手,又记起了对方身份,只得停下,气得脸色铁青。
刚刚结盟还没到三天的盟友,当场不欢而散。
接着,劳瑞斯夫人跳上一辆出租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朱迪安对她的新仇旧恨便又如藤曼一般蔓延、疯涨起来。
他暗自在心中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这女人悔不当初!”
然后,他一边恨着,一边回到了家。
可及至到了家里,坐在了沙发上,将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统统想了一遍后……
朱迪安又气不打一处来了。
只因……
被抓走的女演员没救出来;
说给众人看好戏,结果没有,于是遭人耻笑;
然后,彻底和德莱塞尔撕破了脸;
最后,又同劳瑞斯夫人交了恶!
“我这一天忙忙碌碌的呀!”
朱迪安无比心塞地想:“忙到了最后,除了帮德莱塞尔认下一个私生子外,竟然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忙!忙!忙!敢情我这是忙了个寂寞啊!”
正当他越想越气、闷闷不乐的时候……
突然仆人来报:“大人,莱文子爵求见。”
第30章
(一)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那场看似普普通通的监狱大火,实则带着极重的危机!”
曾经的监狱财务官莱文无比恳切地说:“相信我,朱迪安。前不久,我已经在北部行省那边,追查到了一些关于那个政治犯马科姆,再次现身和活动的踪迹。那场大火,他果然没有被烧死!”
“因此我有足够的证据来下定论了——那场大火另有隐情,其中,必然有着反动分子的推波助澜。”
“那个马科姆也许就是监狱大火的主导者。”
“如此一来,那场大火就不该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趁乱越狱,反而该被归结为一场救援,甚至有可能是一场公然劫狱,一场挑衅政府的暴动!”
显然,这位昔日的财务官大人有点儿脑补过度。
而他之所以这么走入误区的原因,却也情有可原,完全是强烈自尊心作祟。
好比一个爱面子的人,某天不小心摔了个头破血流,等到被人问起时,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平地摔跤,便下意识地把那地面的地势想像得恶劣十倍,仿佛每走一步都有一个坑。
这么一来,自己的不小心摔倒,似乎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总之!
莱文绝不承认自己竟然被一个普普通通的犯人给耍了。
这其中一定要有阴谋!
必须有重大阴谋!
敌人也不能是个普普通通的犯人!
必须是老奸巨猾、多智近妖的反动分子!
只有这样。
他才能对那一次的失败稍稍释怀。
然而,遗憾的是……
这么一番绝妙的推理,除了他自己,压根没人在乎。
朱迪安正因为之前种种算计落空而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去听莱文汇报什么监狱大火的事?
甚至,他还因莱文的过分较真和唠唠叨叨,无端端地生出些许恼意,又在心里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当初,那么现成的立功机会抓不住,还害得我遭人弹劾,又要在陛下面前为你费劲儿地求情。”
“及至到了如今,没有丝毫长进,也不知情识趣一点儿,多来为陛下做事,反而一味抓着已经过去的破事不放,简直是愚不可及!”
“谁他妈在乎那场大火有没有隐情?”
“凡事自有陛下圣裁,只要陛下说你没错,你就没错;陛下说你有功,你就有功!”
“可你呢?认不清现实,整天追着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在外奔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